第149章 終末

“沐浴龍息，可助你破除混雜血脈，浴火重生。”

褚淮青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時機未到。”

原主鹿銜枝這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傀儡，一個木偶。等他們養護好懷慈帝姬的殘魂之日，就是她魂飛魄散之時。

少女戰戰兢兢地活在明樓，心中惶惶不安，卻還要裝作無事發生，在褚玄鴻面前扮演天真無邪的女兒。

直到一日晌午。

落日餘暉中，褚淮青捧著一大捧美麗的桔梗花走到她面前

“枝枝，送給你。”

層層疊疊的花瓣之中，少年的笑顏很是乾淨。雋美的外表，輕易就能俘獲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心。

原主鹿銜枝強壓下對他的恐懼，伸出雙手去接，甜甜笑道：“謝謝青哥哥。”

褚淮青輕笑一聲，隔著花，湊近她。

“枝枝，那天……你在門外，我看到了哦。”

比泉水還清冽的嗓音，好聽，可在少女聽來，卻讓她如赤身站在極寒北都，冰冷到心臟劇烈戰慄。

“青哥哥……”

“我對枝枝那麼好，枝枝喜歡嗎？”他笑，也不知在指送花還是什麼。

任原主鹿銜枝再如何心機深沉，到底沒有強悍的實力做支撐。手足無措時，她只能走她最擅長的服軟棋。

“青哥哥，我，我沒有偷聽，我不是，不是故意去聽的，我，我只是，想，想把你送我的珠珠給，給爹爹看。”

她哭時會癟嘴，臉頰會因此鼓成小包子一樣軟軟糯糯的飽滿形狀，能輕易叫人心軟。

“青哥哥，求你了，你幫幫我好不好？幫幫我……”

眼淚彷彿斷了線的晶瑩剔透的珠子，她淚失禁來時，抽泣出別樣風情。

圓潤的肩頭隨著嬌小身軀的戰慄而顫抖，如風中搖曳的半殘薔薇，叫人想要將其捧在手心，為她遮風擋雨。

“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幫幫我……”

她一遍又一遍地懇求他，在他古井般冷冽無波的視線下，緩緩解開衣帶。

她最會利用優勢，也最會憑藉青澀美麗的外表，叫一個少年臣服於她裙下。

一個微笑和一次獻身顯然大不相同，但在她眼裡，都是些勾引利用男人的手段，差不了多少。

褚淮青冷眼瞧著她褪去一層又一層裙裳。少女的身體還未發育成熟，在輕盈薄紗的內襯下，顯得青澀無比。

那確然是少年情竇初開時，會在某些不可描述的夢裡出現的美好。

她衣衫半褪只差裸露前，少年嗤笑一聲，背過身去，“罷了，存有神魂養著這軀體，誰都無妨。”

他沒興趣也不屑和一個稚嫩的少女發生關係。

是以，褚淮青利用控魂秘術開啟異時空，閒來無事時，在數個時空中觀望。

每一個時空中都有一個叫鹿銜枝的少女。

在一個普通世界裡，鹿銜枝懶懶地坐躺在乾草堆裡，一隻小白羊將頭蹭進她懷裡，她軟軟地抱著小羊，開心地笑了，笑聲銀鈴般咯咯。

他一眼就挑中了她。

易碎易滿足的小玩具，死時怨恨不會太深。他想要看看，一個愛笑的小姑娘簌簌掉眼淚時有多可愛。

換魂之術開啟不會即刻起效，全憑天意。

褚星祈墜崖那日，延遲的秘術生效，開啟一條瑩白隧道，兩個完全不同的少女有一刻交匯。

只不過，她們皆雙眼緊閉，不曾有過片刻對視。

*

明白這一切來源，鹿銜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始作俑者。

“所以，你把我弄來，是為了讓我替她受死……”不是疑問句。

褚淮青面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看似溫和，實則比深崖還沉冷。

“不是受死，是……體驗。”

“歡迎你，來體驗我的世界。”

鹿銜枝不語，只死死地瞪著他，眼瞼充斥著濃重的血絲。

事到如今，陰謀已浮出水面，她身處囹圄，多說又有什麼用呢？

“阿青。”

是褚星祈的聲音，卻不是褚星祈的說話方式。

鹿銜枝抬眸望去，果然望見她熟悉又陌生的人。

這不是奪舍成功的褚玄鴻是誰？褚星祈的神魂只怕是已經被禁錮在那具身體一角。

褚淮青將鹿銜枝放躺在乾草堆裡，如他第一次見到她那般。

褚玄鴻頂著褚星祈的臉，走到她面前，“別多做掙扎，無濟於事。”

鹿銜枝恨恨地盯著他，視線稍偏，落到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褚淮青。

她冷笑一聲，“不愧是一家子，令人厭惡的模樣，如出一轍。”

褚玄鴻並沒有被她這句話激怒，他抬起左手，手心盈起一團柔和乾淨的光暈。

鹿銜枝猜，那應該是懷慈的殘魂。她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團美麗耀眼到失真的光，心頭霎時空茫。

一路走來，一路生死，一路茫然。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看風景的路人，卻不料，從她安然地留在自己心愛的小木屋時，就已經被扯進陰謀的旋渦。

“憑什麼……”憑什麼？就憑她在他們眼中如朝生暮死的蜉蝣？

沒人回答。

褚玄鴻五指驀然彎成爪。

鹿銜枝的身體隨著他的動作飄在半空，呈現出一種怪異僵硬的狀態，如被刺進無數根纖細而堅硬的鋼針。

神魂如被尖針刺破，從軀體內一點點剝離的痛，漫長而又折磨。

“啊！”她目眥欲裂，慘叫出聲。

在褚玄鴻神識的一角，褚星祈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一切，終於明白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

她說她不欠他，她說她不是鹿銜枝，她說褚玄鴻拋棄他，利用他，在以一種碾碎心臟的方式害他。

他曾堅定以為的對錯，在這個時候看來，不過是他自以為是，自作主張。

可笑，他萬分可笑。

鹿銜枝眼前泛起陣陣模糊，無路可退之時，她突然笑起來，“哈哈哈……”不淒厲，卻聽得人心頭髮悶。

知道褚玄鴻意圖奪舍褚星祈，她翻遍古籍，以不夠看的天賦，努力學習抽魂之術。現在看來，應當用不著了。

自爆神魂，以螻蟻之姿，亦可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