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兄與弟（上）

顧陌躺在地板上百無聊賴的望著房頂，自從東城一瞥後連日來的思緒翻湧被爐火燻的更盛。

******

昨日，劉延慶確實有急事找顧陌回來，只是恰巧碰上九香飛榭的糟心事。

顧陌連夜趕回禁軍公務所，唯獨金吾衛簽押房的燈光亮著。

劉延慶與副將江夔已經等候多時，見了顧陌，二人起身迎了上來。

劉延慶道：“夜半找二公子來實在是有要緊事，今夜江夔領著禁軍在城門樓下巡查時抓到了一個形跡可疑之人。”說罷劉延慶望向江夔。

江夔接話道：“此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見了禁軍拔腿就跑。末將照例上前問話，那人嚇得魂不附體，當即要放了手裡的信鴿，被我一把搶了下來。”說著，江夔將手中攥著的紙條雙手遞給顧陌道：“這是信鴿身上的。”

顧陌接過小紙條，上面赫然有一道粗重的墨線。

顧陌看了片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疑惑道：“這是什麼意思？”

江夔解釋道：“許是什麼密語？”

顧陌抬眼問道：“人在哪兒？”

江夔恭敬地回道：“在大理獄押著。”

顧陌又問：“在他身上審出什麼了嗎？”

劉延慶有些嫌惡的回道：“大理寺剛剛彙報還在審，那人從被抓到現在就一句話‘你們抓錯人了。’不過禁軍還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塊腰牌。”說罷劉延慶將桌子上的一塊牌子遞給顧陌。

顧陌接過來翻看，牌子是木質的，不甚貴重，正面赫然刻著皇甫二字。顧陌望向劉延慶，疑惑道：“這是？”

劉延慶並沒有作答，而是望向了江夔。

只聽江夔回道：“這是荊州皇甫家的腰牌，而皇甫家的家主皇甫端是現任的荊州刺史，前些日子剛到長安。”

顧陌聞言饒有興趣道：“有問問他嗎？”

江夔繼續接話道：“擔心打草驚蛇，特地找二公子來定奪。”

顧陌明白這兩人是擔心拿錯了人所以找自己衝鋒來了。

皇甫端雖說不是什麼狠角色，但畢竟是地方大員，況且頗受女帝喜愛，到時候得罪人不說，還要被女帝責罵。

顧陌也不是傻子，官場上的事他不樂意摻和不代表他不知道里面的門道，平時行為乖張不代表他就是個愣頭青，如今乾脆吩咐道：“既然如此就叫大理寺先審著，若是有問題咱們再從長計議。”

劉延慶和江夔應了聲。

******

寒生在門外震了震箬笠上的雪，靠著門廊上的柱子擱下，徑直推門走了進來。

“公子。”

顧陌從容的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唐王在做什麼？”

寒生乖巧的回道：“公子放心，唐王並未找花公子的麻煩。”

顧陌冷哼一聲，逞強道：“我問他了？”

寒生雖然說著：“是屬下多嘴了。”卻依舊道：“咱們的人回報說有天夜裡花公子去了唐王府，不多時便出來了。第二天唐王責罰了幾個下人，聽說是那小倌不見了，為這事唐王還氣著呢。”

顧陌不禁笑出了聲道：“八成是他乾的。”隨即深吸一口氣平靜道：“這小子有點意思，你繼續盯著。”

寒生試探道：“繼續盯著唐王？”

顧陌抬眸冷冷的望向寒生，寒生頓覺不寒而慄道：“屬下明白，屬下派人時刻留意花公子的動向。”

顧陌又認真道:“再派個人去查查他的身世，看看除了李統他還和誰有聯絡。”

顧陌對花信既好奇又擔憂，畢竟花信會武功這事牽扯到女帝安危，顧陌不敢掉以輕心。

“是。”寒生應聲道。

說話間，門外傳來下人的喊聲：“小沈公子，二公子正在裡面議事，您不能進去啊！”

“我找我表哥有急事，別攔我！”

說話間，書房門被推開，沈家興的兒子，顧陌的表弟沈封風風火火的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喊道：“表哥！”

沈封還未成年，一臉天真爛漫，卻行事乖張跳脫。

追進來的下人急忙跪地道：“二公子恕罪！小人已經說了二公子在議事，小沈將軍他不聽啊！”

“知道了，你下去吧。”顧陌揮揮手打發下人，又對寒生道：“你也去吧。”

沈封跟寒生打了個照面，寒生朝沈封鞠了一躬道：“小沈公子。”

沈封也恭敬地回了一禮，隨即上前坐到顧陌書案對面道：“表哥好！”

顧陌嫌棄道：“你來之前我是挺好的。說吧，找我做什麼？”

沈封端詳著顧陌，神秘兮兮道：“我都知道了。”

顧陌氣道：“你缺二兩腦子你終於知道了？”

沈封提高聲音道：“你和男的好上了！”

顧陌矢口否認道：“胡說八道，你才跟男的好上了！”

沈封好似瞭然於胸，施施然道：“前段時間爺爺和爹爹揹著我說什麼龍陽之好，家門不幸，我還納悶了，原來說的都是你呀！”

顧陌生氣道：“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那都是假的！”

沈封從懷裡拿出一本小冊子道：“別不承認，我都看了。”然後自顧自唸了起來：“馬車上，顧家二郎抬起花子期的臉，邪魅道：‘子期，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花子期抬起泛紅的眼眸望著顧二郎，恨恨道：‘顧陌，你這個禽獸！’”

顧陌驚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說著伸手就要搶沈封手裡的書。

沈封趕緊站起來道：“你彆著急，還有更好玩的呢！”說罷又讀了一段：“花子期早就沒了剛剛罵顧二郎的神采，如今倦乏的窩在顧二郎的懷裡，手腕已經被握出紅印，屁丨股像是剛剛經歷雨打的鮮紅的桃子，看著令人心生憐憫。顧二郎也好不到哪去，後背脖頸被抓出血痕，不住的嗔怪花子期是小貓，如今一臉饜足的躺在床上……”

顧陌實在聽不下去了，跳起來搶下了沈封手裡的書，怒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在哪兒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