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嚼舌

翠蓮一進屋，就看到溫婉滿臉怒氣地坐在床上，她從來沒看過，她家小姐如此生氣的表情。

她家小姐，不管什麼時候，表情都很溫柔。

小姐這是怎麼了？

翠蓮不敢說話。

溫婉揉著太陽穴，她這次算知道了，什麼叫“耽誤一夜眠，十夜補不全”。

霍文昭走了之後，她打算好好睡個回籠覺，可她還沒睡熟，翠蓮便問她要不要用早膳。

雖然，她並沒有回答，但翠蓮的說話聲，還是吵到她了。

她在軟榻上，迷迷糊糊地過了一個上午，中午，起來用過午膳。

她剛要睡覺，又聽到下人們在議論芝蘭院的事情，薛蓁蓁花了一萬兩銀子要住芝蘭院的事情。

雖然她和薛蓁蓁才見過一面，但她也看出了薛蓁蓁是個有野心，有心機的人。

不過，她的心機跟沈蘭芝比起來估計還差很多。

薛蓁蓁真是太不瞭解沈蘭芝了，沈蘭芝是個無底洞。

她給沈蘭芝開了這個口，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結局是什麼，她大概已經猜出來了。

錢，沈蘭芝肯定會毫不客氣地就拿了，至於搬不搬，那就是後話。

而下人們在自己院子裡議論這事，也不知道是沈蘭芝派來的，還是霍文昭和薛蓁蓁的奸細。

不管是誰派來的，她們的目的都只有一個，想看看溫婉的反應。

越是這樣，溫婉越不能有任何反應。

晚飯過後，她早早就睡下了，沒想到，睡了一會又醒了，醒了之後又睡，斷斷續續，差不多到丑時才完全睡著。

本想著早上多睡一會，沒想到，她們三個就跑到自己面前來吵吵。

溫婉本來是懶得管，隨便她們三個怎麼說，自己都不搭理，她們說夠了，自己就會走了。

沒想到，她聽著聽著，林碧荷居然把火撒在翠蓮身上。

沒本事做自己想做的事，找一個丫頭出氣。

溫婉最討厭這樣的人，裝腔作勢。

溫婉又不想出去，就坐在床上開罵了。

翠蓮等了一會，見溫婉沒有說話，又小心翼翼地試探：“小姐，剛才，是你在罵人嗎？”

溫婉不想回答這麼弱智的問題：“誰在外面！”

“林姨娘，孫姨娘，杜姨娘，在外求見。你要見她們嗎？”翠蓮聲音有些顫抖。

她跟了溫婉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溫婉發那麼大的火。

“見，怎麼不見！我今天要是不見她們，估計陶然居就會被她們燒了！”

溫婉梳洗好出來見客。

三人看著溫婉，眼神都很奇怪，她們各有心事。

林碧荷想問，剛才的罵聲是不是溫婉的，如果是，那是不是自己在外面罵人吵到她了，但話又說回來，這不就是自取其辱嗎？

孫小柔想問問溫婉，關於薛蓁蓁的事，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她很不擅言談。

杜雲汐就想換院子，至於其他的，她知道溫婉也不一定知道。溫婉不是她的敵人，新來的薛蓁蓁才是。

溫婉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三人看著溫婉，面面相覷，眼前的溫婉好像換了一個人。

之前，女主不管她們坐多久，她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不會有如此失禮的動作。

溫婉又打了個哈欠：“你們不是要給我請安嗎？請吧！”

“少夫人安好。”三人齊聲說。

“好了，請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三人站在原地，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溫婉沒好氣地說：“你們請安請過了，看也看過了，還站在這幹什麼。”

林碧荷見狀，笑言：“少夫人近日身體欠佳，不知道今日可好一些。”

溫婉冷冷丟下兩個字：“沒好。”

林碧荷瞬間啞巴了，她原本想著溫婉說好，或者說，不妨事，她才好往後面的說。

現在溫婉這樣說，她一下找不到話說。

溫婉看都懶得看她。

這群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把小算盤，在盤算什麼，只有她們心裡清楚。

溫婉有時候也佩服原主，明明已經很累了，還要配合她們演戲。

她才沒這個精神。

林碧荷緩了緩又說：“少夫人實在不行，就換個大夫看看吧，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

“你們多吵一會，我的病就好了！”溫婉冷言，瞥了一眼林碧荷。

林碧荷面色難看。

孫小柔和杜雲汐暗中偷笑，她們都聽出溫婉正話反說，是在譏諷林碧荷。

溫婉又說：“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們是來給我請安的，還是打算一把火把我這陶然居給燒了。”

林碧荷辯解：“夫人，說笑了。”

“哎！”溫婉輕嘆一聲，“翠蓮啊，早上，院子裡是不是來了只鸚鵡？”

“鸚鵡？”翠蓮愣了一下，“沒有啊！”

“那估計是我在做夢了。夢中，我忽然聽到一隻鸚鵡嘰嘰喳喳，嘰嘰喳喳，這鸚鵡本來會說幾句人話，可偏偏學不好，話都不會說。

翠蓮啊，下次院子裡要是再飛來不會說話的鸚鵡，就給我打出去。免得在這吵我睡覺！”

不會說話的鸚鵡。

孫小柔忍不住笑出了聲。

杜雲汐下意識抬了一下眼皮，也笑了，她從來沒聽過溫婉罵人，沒想到溫婉罵人那麼有藝術，一個髒字不帶，卻把林碧荷的事如此形象地說了出來。

林碧荷十分尷尬，手足無措，不知道是應該留還是應該走，她現在很後悔，剛才不應該說那麼多。

可溫婉一向溫和，她沒想到，溫婉會這樣說她。

林碧荷又憋了一口氣，她還是第一次被溫婉憋成這樣。

瞬間，她想立刻轉身離去。

可是，她又想問，這次不問的話，下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金頂山到這，如果走陸路七八天，如果走水路，三五天就回來了。

她一定要在老夫人回來之前搞定這件事。

不然，老夫人回來，問她這件事，她答不上來。要是別人能回答上來，她就失寵了。

她本來就不被霍文昭喜歡，如果老夫人再不喜歡，她以後在霍府還怎麼活。

林碧荷想著有種說不出的後怕，她深深呼了口氣，鼓足勇氣：“少夫人，莫怪，妾身也是心急，為少夫人著想？”

溫婉冷笑：呵呵，吵我休息還說為我著想？

我倒是想聽聽。

“你說說，怎麼是為我了？”

“少夫人，薛蓁蓁想搬到百蘭軒去，這事情你可知道？”

“不知道！”溫婉像一個局外人一樣。

林碧荷聲音上揚：“那可是夫人住的地方，少夫人您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