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鎮一道聖旨,洛家男兒在邊關鏖戰數月,戰事吃緊,即便廣陵與邊關離得近,洛家人卻不曾想過回家。

徐懷柔掰著指頭數日子,她已經好久未收到邊關的來信。

她手裡拿著毛線團,嘆了聲氣:“囡囡,你說遲兒他們何時回來?”

“阿泱也不知。”洛泱搖頭。

天色漸暗,她見徐懷柔勾毛線有些吃力,起身點上蠟燭。

昏黃的燭光若隱若現,映照著徐懷柔臉上的愁色。

“眼見著就要除夕,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趕回來過年。”徐懷柔揉了揉眼睛,藉著燭光繼續勾手裡的毛線團,又道,“沒訊息回來就是好訊息。”

洛泱點頭,白皙的臉上亦帶著愁色。

她知道,《攝政王嬌寵日常》裡,祁鎮最終佔據了南疆,改其為新南,不僅如此,西羅最後也收入大祁領土。

只是佔據南疆在幾年後,現在時間提前了,而且書中洛家早已覆滅,攻打南疆和西羅是由身為攝政王的祁鎮親自領兵。

現在祁鎮成了皇帝,一切都與書中不同,洛泱很怕哥哥他們在戰場出事。

徐懷柔在府中等了數日,終於按耐不住,讓春桃給縣衙送了封信。

她想向裴晏清打聽南疆的戰事,她迫切想求個心安,夜裡睡個好覺。

說來奇怪,裴晏清身為祁國丞相,在處理好廣陵和萊州的疫病後,竟然沒有立即回京都覆命,而是在廣陵縣衙又待上了好幾個月。

只是他公務繁忙,鮮少有時間來府中。

裴晏清看見徐懷柔派人送來的信,揉了揉眉心。

洛家人驍勇善戰,又有柳御作為副將,邊境士兵忍受南疆騷擾已久,苦不堪言。

這次皇帝親自下旨,祁軍不僅將南疆人趕了回去,洛延一聲令下,軍隊更是挺進南疆境內,一路過境銳不可擋。

可戰時一長,攻打南疆的弊端逐步顯現。

廣陵的瘟疫剛剛過去,百姓疲倦,糧草供給不上,新政正在祁國各地執行,為提高生產,各個州府大興土木,糧草短時間無法送到邊境。

糧草尚是小事,南疆最善用蠱用毒,眼下祁軍大半都中了南疆的毒術,行進困難。

裴晏清望著硯臺下洛遲送來的急件,又看著徐懷柔懇切的字語,想到京都高坐龍椅的祁鎮,薄唇微抿,心裡罵了聲蠢物。

他垂眸,給徐懷柔回信,讓她安心,隨即又拿起硯臺下的急報,漆黑的眸裡晦澀難明。

洛遲信中描述的中毒症狀,他很熟悉。

中毒者口吐白沫,食不下咽,雖不致死卻會令人腦袋眩暈,難以為戰。

此毒師承玄墨,他會,子敕亦會。

南疆國之將覆,子敕雖為江湖人士,亦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裴晏清斂眸,良久,終於落筆回信。

他要親自去南疆……

解子敕的毒,與他對峙。

翌日,裴晏清親自去了趟太守府。

天色方亮,洛泱裹著厚重的寢被,杏眸正迷離著,春桃大步跑進來,喊著:“小姐,裴公子來了,正在前廳與夫人說話。”

洛泱聞言,立即起身,裹了件厚重的襖子,急呼呼地往前廳跑。

裴晏清溫聲和徐懷柔說話,他不日便要去往南疆,此次來除了讓徐懷柔安心,更重要的是見小姐一面。

徐懷柔見裴晏清心不在焉,笑道:“囡囡想必還睡著呢。”

裴晏清微蹙著眉,眼睫下闔,掩飾眸裡的失落,溫聲道:“天色涼,小姐這個時辰確實還在被中。”

“晏清先喝口熱茶。”

裴晏清點頭,視線卻不時瞥向門口。

“孃親!”

女子清冽的嗓音引得裴晏清抬頭。

明黃色的一小團霎時闖入裴晏清眼眸。

冬日盛景。

洛泱看見一旁坐著的裴晏清,臉上有些羞赧,她怕冷,身上穿得厚重,出來得急,髮髻也只梳了簡單的。

“裴大人。”洛泱溫聲向他問好。

“小姐。”裴晏清眼眸未離開,他給洛泱遞了杯熱茶,“小姐先暖暖身子。”

洛泱指尖確實有些發冷,她接過熱茶,坐在了裴晏清旁邊。

徐懷柔見兩人熟稔,嘴角不自覺帶著笑意。

“裴大人可知軍中的情況?”洛泱抿了口熱茶,迫不及待發問。

裴晏清指尖微頓,想到洛泱方才的熱切,心裡低嘆了一聲。

若小姐是特意起來見他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