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顧只只和林顏躺在一張床上,激動且興奮。

兩個小姑娘絮絮叨叨說八卦、說明星娛樂圈、說考試……什麼都聊了,中途還淺淺有個賢者時間,兩個人抱著手機玩。

說到最後以一句“誰愛生誰生,我才不生”為結束。

林顏想了想,賤兮兮湊上來:“傅言跟你生呢?”

顧只只斬釘截鐵:“那我也不生。怎麼他就高貴了?不婚不育保平安。”

林顏不置可否:“反正我不生,你要不婚不育的話,咱倆老了去養老院蹦迪去~”

“我們還能去養老院找帥老頭,談一個甩一個,當這個養老院都是我們前男友的時候,我們就換新的養老院,總有一天談不動了,我們就安定下來了……”

顧只只一開始還很剋制地老實躺著,越說越靠近,直接抱上去,大腿壓在林顏腰上。

好重……

林顏叫苦不迭,一次又一次給她推開。

等暢享完,兩人笑了一會,轉頭顧只只就睡著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但林顏還是震驚於這姑娘的睡眠質量。

平時的顧只只總是一雙靈動的眼睛、戲精的表現,看著機靈狡黠,輕易就叫人忽略了她的外貌,其實她生得一副恬靜美好的面容。

想起每次聊起傅言,顧只只滿不在乎的態度,林顏覺得有些好玩。

是真的不開竅,還是不想、不願、不敢開竅?

看了半晌,林顏抿唇輕笑,嘴角的笑容輕而淡卻夾揉了萬千柔情。

這些日子顧只只察覺到她隱約焦慮的心理狀態,每天晚上開始語音陪她睡覺,林顏聽著聽筒裡顧只只綿長呼吸聲,也奇蹟般被撫慰。

那些藏頭又不見尾的情緒總會在夜深人靜時包裹她,她時常唾棄自己軟弱,從不肯向旁人道出。

可顧只只總能知道,也不貿然安慰她,以一種不容拒絕的熱烈闖入她龜縮的陰影裡,撒嬌耍賴,總能剝離開那些灰暗。

有這個朋友,林顏很歡喜。

不過片刻,她竟也沉沉睡去。

——

六點半,天大亮。

顧只只腦子都是木的,開窗迎風吹臉還是轉不動的狀態。

莫京南有氣無力抻開兩條腿,被林顏一腳踢開,他不滿地哼唧,最後又睡過去。

傅言將顧只只的頭移到u型枕上,伸手關了窗。

顧只只聽見動靜,虛虛睜開一隻眼。

刺目天光裡看不清傅言的臉,顧只只想象得出他滿眼無奈又妥帖溫柔的樣子,自然依賴上,眼睛一閉又沉沉睡過去。

傅言怕吵醒她定在原地,和她就隔了一手掌的距離,彷彿聞到她臉上護膚品的味道,一個愛美又懶惰的小豬。

可她只是癟癟嘴,頭一偏睡死過去。

傅言阻滯的呼吸緩緩吐出,你在期待什麼?他自嘲一笑。

將顧只只安頓好,細心裹上一層頭巾蓋上毯子,傅言坐回她對面。

看見林顏在對著鏡子畫眼線,他淡聲問:“你不困嗎?”

“你知道的,我沒那麼多覺。”林顏聳聳肩,滿不在乎道。

他聞言蹙眉,林顏分神瞥了他一眼,無奈停下動作:“只是不困而已,別想太多。”

看來是顧只只察覺到了,昨晚才非要跟林顏一起睡的。

林顏的事,他不好多說,也就沒再繼續追問。

他們是太相像兩個人,骨子裡犯冷,若沒有睡死的這兩個,他們該是誰也看不慣誰的存在。

——

到錫林草原的時候日光正盛。

舟車勞頓六小時,給人渾身筋骨都坐軟了,眾人抻抻胳膊腿兒,跟司機大叔表達了感謝就準備去覓食了。

沒走兩步就感受了當地人的草原歡迎儀式,在興奮地吶喊、奏樂裡,四人喝了下馬酒,敬天敬地敬祖先,又雙手接過哈達。

三小杯60度草原奶酒,顧只只越喝眼睛越亮。

傅言其實想攔一下的,畢竟下午還有行程,但又是當地民族習俗,自己都懵懵幹了三杯。

“真辣嗓子!”顧只只像隻眼睛發亮的小海狸。

“帶勁!”莫京南更混不吝。

只有林顏沉默一陣,酒品很好的代表,她平淡無波的臉上有一瞬憨態:“我要睡了。”

下一秒沒等別人反應,閉上眼睛直直栽下去。

顧只只酒意都壓下去一點,接住她,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好可愛……

男生過來幫忙,林顏軟在眾人懷裡,顧只只撲哧一聲笑出來:“顏顏酒量這麼差啊。”

顧只只這時候被酒精催發,清醒得不行,還有空嘲笑林顏的酒量。

莫京南過來人的姿態評價:“好傢伙沒吃東西呢就喝醉了,她等會兒起來估計該難受了。”

“你倒是很有經驗。”傅言意有所指,眼裡似有寒冰。

莫京南想起跟顧只只廝混那段時間的胡作非為,渾身一顫趕緊轉移視線:“誒那我們先去訂的蒙古包吧。”

說著,一起把林顏攬到他背上,沉穩將她背起來。

顛顛後背上睡死過去的林顏,渾身軟趴趴的,頭一次看他顏哥這麼不帶刺。

傅言握著顧只只肩膀問她:“能走嗎?”

顧只只回應得乾脆利落:“能!”

“酒量可以啊顧只只,以前沒少喝吧?”傅言臉上掛著笑,嘴裡的語調卻帶刺,陰陽怪氣,正常人一聽就知道他不高興了,顧只只今天卻很沒眼色:“我也沒想到呢!我可太厲害了!以後請叫我夜場queen。”

沒穿之前顧只只就是個酒蒙子,朋友裡沒幾個能喝過她的,能喝還好酒,酒局永遠不缺顧只只。

今天這酒夢迴大學!

傅言敷衍勾唇,呵一聲,看見顧只只捏著哈達臉上又露出擔憂的神態問他林顏那邊莫京南能照顧好嗎。

“他可以。”傅言眯眼看著莫京南穩健的步伐,似要將他的背盯出一個洞,前些日子他倆都去幹了些啥,兩個人都這麼熟練!

顧只只“哦”一聲,下一秒學著林顏預告:“我感覺,開始上頭了。”

她試著集中注意力好好走路,但身體控制不住的黏在傅言身上,她需要支柱,渾身沒勁,軟的要命,給她一根電線杆讓她抱著多好。

傅言被猝不及防的一個熊抱殺得措手不及,半晌手指微動拍拍她肩,溫聲問她能不能行,需不需要背。

她乾脆利落答到:“能!我厲不厲害!我還能走直線呢~”

顧只只乖乖舉手,模樣像極了小學搶著回答老師問題的積極乖寶寶。

“厲害厲害。”傅言嘴裡敷衍到。

見他不信,顧只只推開他,努力看清腳下,正好有根黃色的線,她機智又巧妙地沿著黃線走。

“有本事走這沒線的地方啊。”

傅言看笑了,疏離勁散去,眼角眉梢化開的溫柔只有藍天草地可見。

他上前兩步扶住晃晃悠悠的顧只只,她還在逞強,黏黏糊糊說自己厲害,那可是六十度的酒。

傅言聽見顧只只嬌憨語氣跟他撒嬌一樣,腳下輕一腳重一腳,心裡軟綿綿的,他也要醉了。

好在不遠,兩三步就到了。

還沒給她倆放床上,顧只只又開始作了。

抱著自己不讓近身,抽抽搭搭地哭。

傅言心口一窒,彷彿她所遭受的苦痛以千百倍在他身上輪迴。

“我好難受。”

“我知道。”

“不是那個難受。”

“我明白。”

傅言將她抱進懷裡,不住地拍她肩膀。

“我不喜歡妹妹,很不喜歡。”

“沒有妹妹。”傅言不解。

“有的,很快就會有了。你也會跟他們一樣,覺得我是因為錢才不喜歡她嗎?”

“不會,只只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哪怕是因為錢,也沒關係,我有好多錢,我可以給你。”

“我又不缺錢要你錢幹嘛?你別給自己上光環……”

默默看著一切的系統:“你到底會不會攻略?男主都心疼了你在說什麼屁話?”

顧只只:“關我屁事嗚嗚嗚嗚……”

系統:“……”跟喝醉的人講不了一點道理。

“我告訴你!我超厲害的!不要不要唄,我不稀罕!我有錢!我現在可有錢了!”顧只只醉眼迷濛,嘴裡胡說八道一通。

軟弱的人醉後打老婆,壓抑的人醉後才會哭。

他發覺自己或許也沒那麼瞭解顧只只,他不知道顧只只對妹妹的憂慮從何處來。

看見傅言在哄顧只只,莫京南苦笑:“真是我的祖宗姑奶奶們。”

他一面吐槽,一面將林顏輕輕放下,貼心掖好被角,又回頭叫傅言出去買點吃的備著,傅言明顯猶豫,他難得穩重:“放心吧,她很好哄的。”

傅言出門了。

莫京南蹲下來和她平齊,不復往日嬉笑模樣,軟聲輕哄:“只只乖,先睡一會好不好?頭不疼嗎?等下睡好起來就能參加篝火晚會了,你不是最喜歡熱鬧了嗎?”

顧只只聽見有人搭理她,不管不顧抓住莫京南的手臂:“你們都不會離開我對吧?”

“對,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誰都不能代替你們參與過的日子。”

顧只只看著莫京南,心裡湧出更多情緒,大顆眼淚掉下,莫京南一一替她擦去。

“我超好的對不對?”

“對。”

“我超厲害是不是?”

“是,最厲害的就是你!”

不管顧只只問什麼,得到的都是莫京南斬釘截鐵的肯定,她滿意了。

好不容易給顧只只哄睡了,林顏突然爬起來,頭髮凌亂,目光呆滯。

“我的姑奶奶啊,你又怎麼突然醒了?是不是難受啊?要吐嗎?”

“我睡多久了?”

“不到二十分鐘!”

“哦。”

林顏又直直倒下去,被莫京南眼疾手快撈住:“別睡別睡先,喝點熱水吃個解酒藥。”

已經睡了。

莫京南認命地嘆氣,將她放到床上躺著,蓋好被子,看著她睡著後依然飛起來的眼線,悵然極了。

看來,林顏又開始失眠了。

等傅言買好東西回來,兩人也沉沉睡去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