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覺得自已真的愛她就更應該讓她跟著我,不然,她遲早會再次受到傷害,且這一次,會致命。”

聖昀的聲音壓的很低,彷彿是怕吵醒床上的人一樣,他瞥了一眼床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空氣似是凝結住,低氣壓的環境下令人幾乎無法呼吸,而聖昀則好整以瑕的回到床邊的座椅坐下,表情洋溢著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想好了……”

“有沒有人類的基因,這都是我。”

“什麼?”

須泊輕嗤一聲,模樣從光影中顯露出譏嘲。

“我說不管我的身體裡有沒有西蒙或者他兒子的基因,這都是我,聖昀,我現在能夠接受它們了,那你呢?”

月光從陰影中走來,灑下了一片銀灰,聖昀靜靜的盯著須泊漆黑的眼睛,似是想找出他表情上的一些破綻。

然而,什麼都沒有。

“可笑……”

搖搖頭,語氣中似是還帶了一種無奈。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按照你這麼說,那麼多被你殺過的人或因你而死的人類,又算什麼?也是一個個的笑話嗎?”

須泊覺得心口似是被人用錘子重重擊打了一番,這是他與餘鹿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與隱患,他無力改變,唯有永久的欺騙。

“你是半獸人,須泊……”

聖昀起身走向他。

“我是半獸人,但我也是人,分割不開……”

腳步頓住,他看到須泊是視線投向床上,目光中竟閃著一絲破碎。

“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讓我愛上餘鹿,我都接受……它們都是我身體裡的一部分,聖昀,其實你才最介意體內有人類基因的那個人吧?被壓制、被操控、被影響,你會不會有時都分不清自已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聖昀面色平靜,幽深的綠眸內卻閃著奇異的光,他一時並沒有回應須泊,昏黃的燈影照射在他的側臉讓人看不出情緒。

良久,他伸手理了理袖口。

“不如這樣,我們打個賭,如若你贏了我便離開再不打擾,反之餘鹿跟我回島,你永遠不許再見她。”

“賭約是什麼?”

“她會不會主動告訴你懷孕的事,限期是十天之內。”

“好,我賭。”

見須泊答應的如此乾脆聖昀倒是微微驚訝了一番,他搖了搖頭,走向門口。

“你不會贏。”

轉動門把的時候,聖昀輕道。

“刻在骨子裡的恐懼是去不掉的。”

“愛能消除這些。”

“是嗎?但她並不愛你,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就像冒充鑽石的玻璃,易碎又虛假。”

說完這些他便離開了這裡,沒過多久餘鹿揉著眼睛醒了過來,她看見須泊站在窗邊盯著外面,一連喊了兩聲對方都沒回應。

於是餘鹿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後,見他還沒有發現自已時心中感到有些驚訝。

須泊的警惕性一向敏銳的可怕,今天可太不正常了。

“你看什麼呢?”

直到拍了下他的肩膀對方才轉過身體,餘鹿順帶看了眼窗外,只有寂靜一片的樹林和小路,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

“都凌晨兩點多了你怎麼還不睡?你在想什麼?”

摸了摸須泊的手,很冰,顯然他站在這裡不是一時半會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事情。”

“外面什麼都沒有,難道你在看風景嗎?”

餘鹿打趣道,她轉頭望了眼遠處的黑暗,深呼了一口氣。

“還想繼續看嗎?我陪你。”

說著她就真的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窗前,夜風寒涼,餘鹿縮了縮肩膀,喊著讓須泊給她拿條毛毯來。

然而對方卻將她直接抱起送到了床上,將人用被子裹好後須泊也脫掉外套躺在了旁邊,餘鹿很快湊了上來伸出手抱住了他。

女人身上的溫暖很快傳遞到須泊身上,他摟住她的肩頭,下巴輕輕的蹭著她的頭髮。

“明天我陪你出去逛逛。”

“你不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嗎?”

“無事,陪你最重要。”

黑夜中餘鹿看不清須泊的表情,但她很開心,她一直想和須泊去看電影,換做以前他很難才能出門一次,明明看著年紀不大,生活的卻像個孤寡老人一樣。

“好,快睡吧,須泊。”

寬敞的房間內只亮著一盞燈,昏黃的燈光看著萎靡卻讓人的身體感到舒適。

聖昀回來已經好一會兒了,他坐在沙發上假寐,右手食指有下沒下的敲擊著扶手的位置。

身後忽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他的手指停下敲擊的動作,緩緩睜眼。

“主人。”

莉娜低垂著眼眸,聖昀卻注意到了她右手食指與中指輕敲左手手背的動作,那是之前他定下的解除催眠的指令。

他沉思了一瞬,空氣中便聽到一道清脆的響指聲。

莉娜的身體抖動了一下後眼中便出現了光彩,她看著自已的雙手,輕喘著氣。

“莉娜,你這是想好了嗎?”

聖昀雖是仰首看著她,莉娜卻感到一陣無形的壓迫感彷彿迎面襲來。

她像是以往被催眠時一樣退後一步恭敬垂首,而後點了點頭。

“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了?”

低沉的嗓音中透著微微的質疑,莉娜手掌緊了緊,即便她陪了他那麼多年,可依舊得不到信任。

“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有些懷念……而且,您現在應該是有困擾,我想幫您解決困擾。”

“幫我解決困擾?”

聖昀挑眉,將視線投向站在身前的女人。

“是的。”

“不用。”

“那您是承認了自已的確是有困擾了嗎?”

空氣中一片短暫的寂靜,聖昀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審視與玩味。

“莉娜,以前的你終日活在催眠之下,我並不能注意到你,而現如今看來你也是個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