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母老虎

趙家男女大小六口人，浩浩蕩蕩朝河邊走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趙家人走近時，周海山緊握雙拳，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恨不得用眼神把趙家人全部殺死，包括那兩隻小兔崽子。

周海霞此時也是一臉怒氣盯著趙鐵牛，父母的慘死可以說是全怪這個混蛋。

那個趙小強也不是個好東西，經常欺負村裡的女人。

只有周海峰，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看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從周家三兄妹面前走過時，趙家人的反應也不一樣。

趙鐵牛夫婦大搖大擺，目中無人，眉宇之間充滿輕視和鄙視，吳春花還故意翻了個死魚一樣的白眼。

趙小強走過來時，則是一雙賊眉鼠眼，在周海霞身上轉來轉去。

走在最後面，耷拉著腦袋的趙書敏，抬頭看了一眼周海峰，投來內疚的表情，好像是在說，她不該帶大哥四哥他們一起來。

周海峰依舊面無表情，直接把趙書敏當空氣，視而不見。

最過分的是趙鐵牛的兩個兒子。

大兒子趙大龍路過時，竟然歪著頭，對著周家三兄妹吐了一口口水。

“嗬，呸！兩個廢物！”

“he，tui！”

趙小虎也學著哥哥的樣子，同樣吐過來一口唾液。

“王八羔子！”

周海山牙齒咬得咯咯響，真想把兩個沒教養的幾把孩兒，塞回他娘肚子裡去。

趙家實在欺人太甚！

今天要是老二弄不死趙家人，他的殺豬刀必須沾上趙家人的血！

周海山內心復仇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

趙家人一出現。

現場的氣氛立馬變得緊張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悲觀的氣息，很多人預感到，今天很有可能撈不到魚了。

果不其然。

趙鐵牛的兩個兒子剛走到河邊，便對人群大吼大叫起來。

“喂喂喂，你們都聽好了，待會兒誰都不準跟我們搶魚，必須等俺先撈完了，你們才準撈，聽到沒有？”

“必須等俺不撈了你們再撈，不然讓俺爹打死你們。”

趙家人果然骨子裡帶著壞。

兩個小孩還沒開始長毛，就仗著家裡的權勢，在村人面前耀武揚威。

“爸爸，憑什麼讓他們先撈，不是誰都可以撈魚嗎？他們也太不講理了吧。”

人群中，村民李水生五歲多的女兒妞妞，拿著一隻小水桶天真地說道。

結果。

吳春花聽到後，扭動著肥臀，氣沖沖走過了過去，從妞妞手中一把搶過水桶，蠻橫地扔進了河裡。

“臭丫頭，老孃就不講理，咋的啦？你個小畜生再敢多嘴，老孃把你扔到河裡去餵魚吃。”

吳春花雙手掐腰朝小女孩大吼。

妞妞嚇得哇的一聲哭了。

李水生連忙把女兒護在身後，臉上堆著笑容，低聲下氣說道：“嫂子，您別動怒，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呢？”

“李水生，你特麼的什麼意思，是在罵我不懂事，跟孩子一般見識嗎？”

吳春花說完，啪啪給了李水生兩個耳光。

她故意藉此機會小題大做，就是想在眾人面前立威。

讓這些賤民知道他們趙家的厲害，待會兒撈魚的時候，就沒人敢跟她的兩個寶貝兒子搶了。

“嫂子，您息怒啊，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李水生捂著火辣辣的臉，苦苦解釋，希望不要招惹趙家。

結果。

趙鐵生和吳春花的大兒子趙大龍，上來又給了李水生一巴掌，指著他的腦袋，瞪著兩隻眼怒斥道：“你特麼誰啊，竟然敢惹我媽，信不信老子找人廢了你？”

妞妞見爸爸被打，哭的更兇了。

這時趙鐵生和吳春花的小兒子趙小虎，也走過來，用力一推，把妞妞推倒在地。

“你個臭丫頭吵死了，哭得真難聽，哼，要哭回家哭去。”

趙家兩個小孩這般囂張，在場的村民卻都敢怒不敢言，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為李水生母女倆說話。

“草他媽的，欺人太甚！”

脾氣急躁的周海山拳頭握得咔咔響，想衝上去教訓一番母子三人。

“大哥，別衝動。”

周海山正要出手。

卻被弟弟周海峰一句話攔了下來。

“將死之人，不要跟他們計較。”

“艹，今天你要是弄不死他們，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讓他們趙家人全都上西天。”

周海山氣得咬牙切齒，把頭轉向一邊。

一向懂事理性的周海霞，俊俏的臉蛋上也浮現出陣陣怒氣。

趙家人太壞了，實在該死！

“爸爸，回家…，爸爸，我要回家，我要媽媽…”

妞妞的哭聲撕心裂肺。

李水生想要帶女兒離開，卻被吳春花攔著，非要讓他們父女倆跪下來道歉。

“馬勒戈壁，你個狗日的今兒個跪不跪？李水生，老孃數到三，你要是不跪下跟我們母子道歉，明天我就把你們家拆了！”

吳春花雖是女人卻比男人還兇悍，滿嘴髒話，連她男人趙鐵牛都有點嫌棄，站在一旁直撇嘴。

“三…”

“二…”

趙大龍和趙小虎兄弟倆一起數數。

李水生自知得罪了趙家，今天要是不下跪，是沒辦法脫身了。

為了一家平安，還是跪吧。

撲通一聲。

李水生軟綿綿跪在了地上，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對不起，嫂子…，對不起，大龍…，對不起，小虎…，我錯了，我給你們道歉…”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

李水生感到自己窩囊死了，他一個大老爺們，竟然給一個女人，和兩個小毛孩下跪道歉。

還被全村人看著。

以後是徹底沒臉在村裡待下去了。

聽說南方打工賺錢。

過幾天，去外面打工算了…

李水生臉上火辣辣的，羞得耳朵燥熱，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爸爸，快起來，快起來啊…”

妞妞哭著用雙手拉爸爸，她那點力氣，根本拉不動。

河邊烏壓壓的有幾十號人。

卻寂靜的，只有小女孩的哭聲。

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勸架。

誰敢得罪趙家啊？

別說是趙家這四個大惡人，就光吳春花這隻母老虎，就能把人吃了。

所以他們在心裡罵了趙家一萬遍，卻也只能在心裡罵。

周海峰內心也在掙扎，幾次想上前幫助李水生父女，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今天的任務是為父母報仇，不能節外生枝。

成大事者一定要沉得住氣。

反正趙家人馬上就要去河裡餵魚，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眾人都在當看客。

這時。

一道少女的倩影，小跑著走向李水生父女。

人群一陣騷動，目光齊刷刷轉向少女。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趙家四兄弟的小妹，趙書敏。

“水生哥，快起來。”

趙書敏把李水生拉了起來，又用袖頭給妞妞擦了擦眼淚。

“妞妞乖，妞妞不哭了啊。”

“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媽媽…”小女孩見到救星，哭得更兇了。

“好，妞妞不哭，我送你回家，咱們去找媽媽好不好？”

趙書敏一把抱起妞妞，準備送她回家。

李水生連忙說道：“我來抱，我來抱，這孩子重，身上都是土，別弄髒你的衣服。”

“不礙事，走吧水生哥。”

李水生感動得直落淚。

真不敢相信，心地這麼善良的女孩，竟然是趙家人。

唉，實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