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畢。
楚安安還想幫著收拾，江楠卻推了她回去。
“哥的身體要緊，萬一他擔心你怎麼這會子還沒回家，又病了怎麼辦？
快快快回去，我這兒向來是不留客的。”
江楠繫著一條暗藍色圍裙，用身體擠搡著楚安安。
兩人笑著說話，反倒和諧的像兩姐妹。
“好吧，那說好了。
下回我做東，親自下廚請你吃。
我的手藝雖不比你但也絕對不差的哦。
小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我從前對你有些誤解，如今誤解解開了。”
江楠目送楚安安離開。
默默收拾了廚房，換了衣服去熄燈。
卻看見書架上嶄新一本《宋雜劇精選》。
翻開便看見，扉頁上赫然寫著，送給摯愛的楠楠。
江楠不動聲色將書放進了行李箱。
其餘的東西一概未動。
這書架之上，想來也只有這一本真正屬於她。
等過幾日，楚安安興沖沖領了小秋秋前來時，早已沒了人。
她既高興又失落。
看著小秋秋跑過去躺在搖椅上自顧自玩著。
忽然想起自己和她在梧桐樹下那番話。
嘆了口氣道：“終究是江家對不住她，我對不住她。”
江曄得知江楠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不免紅了眼，生了氣。
獨自坐在辦公室裡望著窗戶出神，
外面房簷上幾隻鴿子盤旋。
低頭卻看見手機裡，江楠發來一條新資訊。
“哥，再見。
我早說過了，我該有自己的生活，遲早會離開你。
江家的事情終究要你來操持。
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讓其他人為難。
你多保重身體。
至於我們之間只能是兄妹，也只會是兄妹。
小秋秋很可愛，好好待他和安安嫂子。
江澈的脾氣我受慣了，也願意忍受。
可是冷家不是江家。
你還是得告訴她改改性子。
剩下的路，我自己好好去走，祝你們一家人生活美滿。”
江曄拿著手機抵在額上，閉了眼睛。
半晌才嘆道：“終究是她的選擇，我若真心在意她，就該祝福她，小楠，一路平安。”
江楠倒也走得不算太遠。
只是隱蔽遠僻了一些。
她去了一所鄉下小學。
這所小學先前受過江家資助，江楠聯絡上了校長，說自己想來給學校做做志願。
校長以為是帶著新投資來的笑得樂開了花。
遠遠見她一個人，拉著一個小箱子，在日頭下走著便灰了心。
江楠拉著箱子，穿著簡單。
天藍色套裝，走在鄉土泥路上煞是亮眼。
“趙校長是吧？我是江楠，電話裡那個。”
趙校長開著輛灰白色的皮卡接了江楠回學校去。
“姑娘，你一個人來啊，大老遠地累壞了吧。
你哥哥還好嗎，家裡人都怎麼樣？”
江楠道：“謝謝校長，哥哥嫂嫂都挺好。
我待在家裡時間長了，就想著找點事情來做。
您看這學校裡有沒有需要用人的地方？
給我安排下。
大概會待個一年半載的。”
趙校長聽見這話吃了一驚。
好好一個姑娘放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跑到這來過這灰頭土臉的日子，倒也真是難為她了。
頓時生了一股好感。
也沒有多問，心直口快地說，
“我們這地方別的不說，吃的是絕對不會缺你的。
既然你有心，安心住下吧。
至於其他的，聽我的安排便是。”
沒多久便到了這所小學。
門口一塊白板子上寫著幾個黑色楷書“長華小學。”
柵欄樣的校門，黑色油漆早就脫落了不少。
一間間土教室並立排在他們眼前。
教師宿舍就在教室後面。
趙校長領了她見了幾位常住的老師。
鄭重向大家介紹說她是資助過學校的江家小姐。
眾人的眼神這才紛紛聚焦起來。
“怪不得這樣氣度風韻，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只是跑來這窮鄉僻壤處總還是讓人詫異。”
“誰說不是，只是江家算是學校恩人。
那年冷得要命還是他們給學校買了煤炭，送了棉被，還給孩子們個個發了件貨真價實的羽絨服。
後來還資助修了學校食堂。
既然人家來了，好好招待便是。
不出幾日，恐怕也就受不了這環境走了。”
江楠拿著東西聽著吩咐，進了教師宿舍最邊上一間房。
剛一開門，那撲面而來的塵土嗆得她直咳嗽。
用手在眼前掃了好幾遍。
原以為那曲社的住宿條件已經夠差了。
沒想到比起這裡還是好了不少。
但她也沒氣餒。
既然下了決心來這裡重新來過，就要堅持下來，這才剛剛開始。
“從前的日子我是再也不過了的。
想著靠男人到頭來也是一場空。
既然本就是無根的人，不如重新活過。”
她一邊小聲說著，給自己打著氣。
一邊換了衣服借了工具開始打掃。
知道她是富家小姐，學校裡的老師和打飯阿姨對她倒也敬重。
只是她整日裡也只是閒著。
頂多幫著老師改改作業。
江楠有些煩，找校長讓他給自己安排活幹。
可是那校長笑著，眼睛上幾條皺紋細細長長，反而顯得他那張嚴肅方臉和善起來。
“小江你剛來，先適應適應環境再說。
工作嘛只要你想幹，總會來找你的，不著急。”
江楠見他並不信任自己，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既然閒著沒事幹就寫寫文章。
從前大學裡那些知識全忘了個一乾二淨，她還想撿起來。
校長見她喜愛讀書，隔了兩天，讓她沒事可以去打掃一下圖書室。
說是圖書室，其實就是一間落滿了陳年老灰的舊房子。
也不大，擺著五六個木頭架子。
她戴了口罩，換了衣服開始打掃起來。
孩子們也好奇，哪裡來了這樣一個怪阿姨。
這房子從前是他們捉迷藏常用的鬼屋。
眼見被發現了才會偷跑進去藏著。
一般沒人會進去，灰實在太多了。
江楠卻做得起勁。
每天先是拿著水壺細細撒一遍水。
之後從食堂端來熱水，用溼抹布一下一下的拭去灰塵。
再把架子擦上幾遍，再用掃帚輕輕掃過。
這樣幹著，一天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漸漸地學校裡有些人笑她傻了。
可江楠聽完只是笑笑。
她在這裡吃得好睡得好。
每天做的都是不用動腦的體力活，當真是在修身養性。
一個月後，和學校裡的人漸漸熟了。
認識了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周陽。
一天，趙校長找到坐在圖書室做借書登記工作的江楠。
“小江，你看看，這圖書室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嘛。
亮堂大氣，沒想到你還真有心。
坐在這裡倒是沉得住氣。
只是還有個事不知你能不能做？
是這樣，一年級一個年輕女老師懷孕了。
她婆婆家寶貝著就想帶她先回家好好養胎。
要不你就去頂替她吧。”
江楠早從周陽那裡知道了有女老師懷孕的事，
就等校長來找自己。
“當然，一年級孩子我能教的，若有什麼困難，我就來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