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他勁瘦的腰想道:“這個男人給了我這麼多愛,也許他的確是真心愛我的,我也清楚我對他也是真心的愛。

可是他說永遠,說直到死亡。真的會嗎?”

兩人分開的時候,江楠捨不得,一直抱著簡知的腰不放。

簡知無奈又寵溺道:“楠楠,抱了這麼久,你這胳膊就不酸嗎?”

江楠聽了他的話,似乎才意識到了什麼,這才把手放下來。

的確,兩隻胳膊酸的要命。

簡知看著她的樣子笑了,敲了一下江楠的額頭,讓她伸開胳膊,江楠乖乖伸開。

簡知上手一下一下給她揉著胳膊。

江楠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充滿男性氣息的臉,俊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樑,光澤細膩的面板,還有那扇子一般的濃密睫毛,臉上開始發燙,看著看著,就情不自禁親了上去。

“小楠,從前你可不會這麼愛佔便宜。”

“簡知,難道你不知道,人是會變的。”

江楠回房子時,在樓道間碰見了謝知秋。

他也不說話,呆呆站在牆邊立著。

江楠覺得不便打擾,拿著鑰匙開門時,卻聽見那男人悠悠一句:“趁早離開他,他會給你帶來莫大的傷害。愛的越深傷得便越深。”

她轉過臉去看他,他還是一樣立著。

不知道那話是他自言自語,還是在對著自己說,卻也不好說什麼,立即進了自己房間。

“愛的越深傷的越深?是嗎?”她喃喃低語。

次日,江楠看著桌上那個信封,想著簡知在忙,而她有時間,於是約了楚潔羽見面。

總歸是無事,不如找人聊聊天。

何況,經過上次的偶遇後,她對楚潔羽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觀。

楚潔羽一見面便問她是否愛看戲。

江楠笑著點頭。他便帶她去了一家劇院。

楚城劇院,頂大的舞臺和看臺,人卻不算多,敞亮乾淨,江楠對這環境倒十分滿意。

楚潔羽走在江楠旁邊,“江小姐,今天聽說有一出《黛玉葬花》,我們算是來得正巧。”

江楠隨著他買完票坐下,將包裡的信封遞給了他。

“這是謝知秋叫我給你的,你放心,我不會偷看什麼,所以也並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楚潔羽接過摩挲了一下信封將其放進了自己包裡。

“謝知秋?他為什麼會讓你帶過來?你們認識?”

“其實我們也只是知道名字,並不算熟。”她並不打算告訴他自己在外面住。

戲開演了,兩人不再說話,都打起精神看。

果然和曲社裡的表演大有不同,服裝、道具都十分逼真,連黛玉去的路上看見落花流入溪水中的水都做了效果出來。

江楠沉浸其中,看著舞臺上的演員,不由想起了許多人。

世間許多女人的生命,便如這黛玉所葬的落花一般,落入生活的溝渠之中,被衝向不知名的陰暗地方。

黛玉這樣的人向來都被誤解為無情,實則她是最多情的一個。

連花的生命都看得見,甚至還要好好安葬一番,還要怎樣才算多情?

楚潔羽也認真看著,偶爾會側眼看她,一場劇目整整兩個小時,看完起來時,背都僵了。

楚潔羽笑笑說:“看來今日江小姐是受人所託才來約見我,不過我倒是一樣高興,改天等有好的劇演了,我們再來可好?”

江楠一邊走一邊朝他擺手。

“楚先生,還是不了,我雖十分喜愛看戲,可是這地方票價忒貴,剛剛你買票時我就覺得了,我想這裡還是更適合楚先生這樣的人。”

楚潔羽有些驚訝,懷疑她是在說胡話,又笑她謙虛,江楠應和著沒有再說什麼。

道別後快快坐了車便離開了。

楚潔羽站在劇院門口看著坐車離開的江楠,抬著下巴不動聲色。

在車上時,她不無自戀地想,“看劇是和簡知最喜歡做的事,她才不要和別的男人一起去。”

回到那間塞滿了東西的房子時,天光還亮,她便急匆匆洗手換衣,燒了幾個菜來吃,楚潔羽自然提過要和她吃飯,然後再送她回來,但江楠當時就拒絕了,他們之間還沒有那麼熟。

又聽見謝知秋在那狹長黑魅的樓道里放聲唱歌,只是聽來聽去似乎也只有一句歌詞:“得不到的就別再勉強。”

江楠一邊將剛剛炒好的菜放到桌上,一邊開門探出頭,告訴他東西已經還給楚潔羽了。

謝知秋仍是靠在牆上,聽見她的話後笑著點頭表示感謝,又清晰可見的嚥了咽口水問她在吃些什麼,江楠直道是家常菜。

謝知秋伸出一隻手摸著癟癟的肚子,“不瞞你說,我已經許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江楠看著他的樣子捂了嘴巴直髮笑。

“半仙竟也要吃飯?”

“半仙半仙,半人半仙,哪裡就不需要食人間煙火了?”

兩人一起哈哈大笑。

笑完了江楠就叫了他一同來吃。

飯桌上,簡簡單單兩個素菜,江楠怕謝知秋吃不飽,便再去炒了一個燒茄子和水煮肉片。

謝知秋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大快朵頤,邊吃邊大讚她的手藝,“江楠,想不到你這手藝真是不得了,簡直比最好的飯店裡的大廚做的都好。”

江楠聽著覺得他實在有點誇張,卻還是嘻嘻笑著叫他多吃一點。

“對了,秋半仙,說實話,我一直不知道你是靠什麼生活的,能不能給我說說?”

謝知秋放下筷子乾咳了幾下。

“我嘛,很明顯是人群當中最不務正業,最遊手好閒的一個。若實在沒錢了就寫兩篇文章寄去一家雜誌社,若是稿費還沒來,就出門給人算算命,看看風水,雖然不多,但對我來說足夠生活便也就夠多了。”

“原來如此。其實我有個主意,想了很久了。只是不知你會不會同意。”

謝知秋爽快一笑,“但說無妨。”

“我看你那房子裡書那樣多,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把書租出去如何?還能賺得一些飯錢,租書的事情你不必管,我會全權處理。還有,你既會算命,就該去楚城中心,那地方人又多,保管你一天就能賺個滿盆,若你果真算的十分準,更是會拿到我難以預料的報酬了。”

謝知秋扒了幾口飯,搖著頭笑。

“江小姐好意,謝某心領。你說的對,那書倒是確可租出去,閒放著也確浪費。只是這算命吧,謝某實在不敢去人太多的地方。

江小姐有所不知,鄙人算命太準,若算的太多,便會折損了我自己的壽命和福報。如今之所以會變成你現在看到的模樣,和這算命也不無關係。”

江楠不知真假,半信半疑地說:“原來如此,半仙,那這樣吧,租書的事情不如就此定下來,書我幫你看著,登記好了,若租出去便一定會讓他們按時還回來。

至於算命的事情,這只是我的一點小建議,你若為難,大可不必理會。還有啊,吃飯的事情,若你願意,可前來與我同吃,做一個人的飯和做兩個人的飯本質上並沒有太大分別。”

男人聽聞此言,忽地抬頭,睜大了一雙瀲灩的眼睛驚訝地看江楠,眼中水光盈盈,叫人憐愛,可那黑眼珠卻漆黑無比,看了叫人生寒。

江楠知道,光是這雙眼睛,他就絕不會是個一輩子都會窩在這小破旅店裡的普通人。

次日,既得了謝知秋的允許,江楠便打起了廣告。

她先是起了個大早,去楚城中心開始晃悠,那裡是全城書店最聚集的地方。看似是在漫不經心的翻書檢視,實則是在打探這些書店的營業模式。

那些書店裡,有集出版與書店為一體的,有書店裡買咖啡的,甚至是買吃食的,還有書店裡專門設了兒童專區、老人專區的,一個個倒也十分別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