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謝知秋是個真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才。

江楠每每與他談話,總有茅塞頓開、靈光一現之感。

只是江楠還是搞不懂,像他這樣一個天才式的人物怎會淪落至此。

待在一個小破旅店裡面草草一生,竟然還在此住了十幾年有餘,實在叫人好奇。

自從二人因為讀書結識之後,偶爾謝知秋會跑來找她,叫她去和自己一同品茶。

期間常給她說一些寫作的方法和技巧,雖不十分有用,可是對江楠而言,至少是種鼓勵和肯定。

儘管她寫了這麼久,卻仍然沒有一篇真正被收錄,但因為他的鼓勵還不至於堅持不下去。

後來,江楠便帶著何簡知一起見了謝知秋,席間,謝知秋風度翩翩,侃侃而談,那一次弄得何簡知差點吃醋,還是江楠穩住了他,說她只喜歡像簡知這樣乾淨挺拔的人。

只是,這個謝知秋的的確確除了生活邋遢,窮了點之外,還真挑不出什麼其他的毛病。然而江楠還太年輕,只是看到了表面。

後來,江楠在這裡住的久了,也和老婆婆說上了話。

原來她手裡一直捧著的那本書是她去世的老伴生前寫的。

“婆婆,你這麼愛看他的書,你們以前,夫妻之間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那是自然,我們啊,就像你和常來看你的那人一樣要好.

總是一起做事一起笑,他生前就愛看書寫書,那我就在他旁邊研磨。他年輕時也沒什麼錢,便入贅了我家,待我們一家人都十分熱心周到.

後來,就生了病去世了,知直到現在我還能想起來我們剛在一起時,他寫字我研磨的情境。”

也許是因為長久與人不說話的緣故,那天,老婆婆拽著她的袖子,絮絮說了一堆。

江楠聽著也十分感動可是,第二天,江楠卻在謝知秋那裡,聽到了和老婆婆所言全然不同的版本。

“他們從前就守著這旅店過活,後來,那男人寫了幾本書在這楚城稍稍有了點名氣,被婆婆家裡人牽了線叫他去教學生。

一來二去,不久後竟勾搭上了一個年輕女學生,還要和這老婆子離婚,當時鬧得要死要活,還是那女學生,又另跟了別的男人,他才肯消停.

只是兩人總還是吵架,後來,男人沒多久就去世了,老婆子就一直守著這店,那些書也被她當做寶貝一般。

要我說,這老婆子就是傻,品行那樣差的男人,又是吃軟飯,又是為別的女人推心置腹,早該踢開才好,至於他那些書更是該早早燒光,真不知她到底看上他哪裡。”

江楠聽見這個故事,所有的感動都成了一股悲涼,但同時卻也驚訝於謝知秋的觀點,古來男人皆視三妻四妾為人生之幸事,更是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說法,可是謝知秋這番話卻與這些男人完全不同。

他是站在老婆婆的位置上去考慮的,一個男人,站在女人的位置上去思考問題,多麼難得.

這使得江楠對謝知秋又有了許多好感,古來許多算命大師都十分迂腐,講夫就是女人的天,女人的命,可他似乎並無此觀點。

江楠那邊,簡知似乎日日都很忙碌,漸漸的少了很多來探望的次數。

她開始慢慢想念他的好,卻也不去找,簡知從前提過他不喜歡粘人的,所以江楠只好把所有的思念和愛意訴諸筆端。

後來,便想著寫一部以簡知為原型的小說,只是遲遲沒有動筆。

有天謝知秋來找她,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楚潔羽的。

江楠笑道:“也算認得。”

他便遞給江楠一個沉甸甸的信封道:“這個東西,望江小姐幫我轉交給他。”

江楠還要問,可是謝知秋轉身便大步流星走去,然後又摔上了他的房門。

認識他也有兩個月了,卻還未見過他發這樣大的脾氣。

楚潔羽和謝知秋間會有什麼關係?

還真是想不通。看著手裡那個信封,忍不住好奇,可是又不能隨便看人家的信,也只好改天再問了。

這幾日,簡知總算來了一趟,說他這次一定有時間能陪她一整天,問她要不要上哪裡玩玩。

江楠想著,也許能趁此機會多瞭解一下簡知,方便她以後寫那部小說,便細心裝扮了一番前去,碧綠長裙,大寬沿帽,十分有氣質。

不同於從前二人去的約會地點。

這次簡知帶她去了一個叫做“小島基地”的地方,聽說那裡是個只有吃食和娛樂的地下基地,算得上是約會聖地。

江楠許是看書久了,竟對這些玩的吃的都沒了太大的興趣.

卻也不好拂了簡知的面子,只說自己年紀大了,玩不動年輕人的東西。

簡知笑她說既然玩不動,就隨他再去個地方。

竟是一座假山,江楠見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楠楠,你過來瞧瞧,像不像我們曾經待過的地方。”

江楠圍著假山轉悠。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不久前那個夏天。二人在山林之中的歲月。與世無爭,歲月靜好的時光。

“簡知,這是我們的知楠山?”

簡知一面看著假山上那個小木屋,一面看著她。

目光中點點星光閃爍。

“楠楠,我想把我們最好的回憶都留住。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江楠聽見他這樣溫柔動情的話,早就淚光點點,簡知走在她身邊,環了她的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簡知,我時常覺得你愛我,有時候卻又覺得你並不愛我。你說永遠在一起,可是永遠究竟有多遠?我不要永遠,我只要此時此刻你真心愛我。”

這個男人如此浪漫,幾乎給了江楠生命中最多的驚喜,每一次都帶著滿滿的誠意,可是他時常冷淡了江楠,使得她不得不懷疑,這男人從來只是擅長哄女人,而非愛女人。

“楠楠,我不知道永遠有多遠,可是隻要你願意我愛你,那我便一直愛你,直到我死。”

江楠從他懷裡抬起頭,一雙眼早已哭得迷離,湊上身子去找他的唇。

簡知俯身給了她熱烈而綿長的幸福。

“你要永遠記得,在最原始的天地之間,只有我們兩人,以天為伴,與地相眠,那樣的愛和陪伴我只給過你一個人。

假如你還不信我真心愛你,那麼我只有掏出這顆心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他撫著江楠的頭髮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