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一個人太可憐了” ,接著又想了想,“當然了,他要是來,師尊必定會收他為徒,這樣我就有兩個師弟,更威風了。”

夏雲揚雖然也很同情林齊的遭遇,但他的私心並不想他拜易冰清為師,那晚林齊拒絕易冰清時,他還暗暗鬆了口氣。

聞婉見他沉默,拍拍夏雲揚的肩膀,道:“師弟放心,無論師尊以後收多少新徒弟,你在我心中的位置都是無人能取代的,莫慌,師姐永遠都會保護你的。”

夏雲揚終於笑了:“好。”

三天後,易冰清出關。

謝瀟回來向他彙報鎖妖塔的相關事宜。

崇明山塔中妖氣重,時間一久,結界便會變弱甚至破損消失,因此鎖妖塔的結界每半年加固一次。

但此次鎖妖塔結界突然破損,沒有徵兆。而且距上次四派聯合加固結界僅過了不足兩月。

正趕上四海同盟會,嶽望塵還在避塵山莊。崇明山沒有絲毫準備,凌羽、沐風等幾位仙君也是措手不及,連夜緊急傳書,請求各派出手援助。

陸青山那時正忙於修復青雲山結界,於是便派南風仙君、謝瀟、沈白等人前去幫忙。

謝瀟等人到的時候,正值傍晚,天色已暗,鎖妖塔妖風陣陣,還能聽到塔中眾妖的嘶吼聲。

鎖妖塔被一條金色的鏈條縛住,塔的四周金光環繞,照亮了附近的地面。

崇明山的仙君及二十餘名弟子齊聚靈力,在塔的頂部凝成金色的光圈,看得出來他們已經苦苦支撐許久了。

凌羽仙君見援軍到了,稍稍鬆了口氣:“勞煩各位千里迢迢來一趟,若非情況緊急在下也不願叨擾各派。”

“發生何事了,結界怎麼突然破了?”南風仙君邊說邊攜弟子加入修補結界的佇列中。

“也不知為何,鎖妖塔眾妖突然暴動,想衝塔而出。昨晚兩名當值的弟子被捲進塔中,生死未卜。”

“是啊,若非凌羽仙君反應及時,拿鎖妖鏈強行將塔束住,恐怕眾妖要破塔而出了。”

謝瀟問道:“此事告訴仙督了嗎?”

“已經向掌門稟報了,掌門在避塵山莊還有要事未處理完,一時間趕不回來。”

這時,隱花島與清海閣的人也到了。

幾十個人花了整整一夜,終於將結界補好。

易冰清問道:“此行可還順利?”

“都還順利,只是徒兒有些疑慮。”

“說來聽聽。”

“結界修復後,我與崇明山的仙君一同入塔檢視。塔裡的妖有些奇怪,要麼是發狂,瘋狂想逃離那裡;要麼就是蔫蔫的,處於瀕死狀態。”

謝瀟猶豫了一下,接著道:“而且我感覺數量不太對,比之前少了,但並不明顯。”

“崇明山怎麼說?”

“嶽掌門在避塵山莊遲遲未歸,崇明山的幾位仙君也很驚訝,似乎……並不知情。”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師尊。”

夜色昏暗,月華風露涼。

易冰清睡不著,他踱到青棠樹下,花開得正盛,花香讓他的躁動的心稍稍平靜。

他梳理著這些時日發生的一切。

青雲山結界不久前剛完成加固,非人為的情況下不可能這麼快就破了,與同盟會同一天發生,難道兩者有什麼聯絡?還是隻是巧合?

水月境殺人奪取金丹是窮奇所為,若妖族單純想要金丹,為何不暗中進行,反而挑四派聚集之時,公然挑釁嗎?

就如今形勢來看,妖帝並不想與修真界拼個你死我活,反而更傾向於和平相處。

相較於旁人,他更傾向於相信池硯舟所說:窮奇傷人,但未取人金丹。

還有一種可能:有人故意放窮奇入境,攪亂局勢,殺人取丹。

若真如此,那誰的嫌疑最大呢?

要說最方便安排人提前進入水月境的莫過於崇明山之人,而且兇獸窮奇進入水月境,崇明山竟無人察覺。

要麼就是背後指使之人神通廣大,要麼就是嶽望塵賊喊捉賊。

若真是嶽望塵,在他的地界鬧出人命,崇明山豈不是要貽笑大方,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別的門派也不是不可能,崇明山作為修真界第一大門派,有人眼紅也是正常。鬧這麼一出,足以讓崇明山貽笑大方。

幕後真兇到底是何等神通,竟敢在眾目睽睽下殺人。

易冰清想不通,或許只是那人只是一時起了歹念,想奪取金丹強行提高修為,也許窮奇也是誤入,巧合罷了。

窮奇逃脫、殺人取丹、青雲山結界、鎖妖塔,甚至還有八年前的霧菁山被屠一事,易冰清總覺這些事有某種聯絡。

但願是自己多想了。

“夜裡涼,師尊還不睡?”思緒突然被打斷,肩上被人披了一件外袍。

夏雲揚在他身後靜靜站著,他沒回頭。他亦未上前。

“師尊有心事?”

“沒有。”

騙人。

夏雲揚猶豫了一下,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可以告訴我,我與你一同分擔。”

掌心溫熱,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遞到身上。

所有人都當他是第一仙君,值得依賴,強大到足以擺平一切。無人知他的脆弱,也從未有人跟他說過此番話。

第一仙君這個稱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一點都不喜歡。

在世人眼中,他應該是完美無瑕的。任何事情做得好那是理所應當,一旦有一點差池便是他無能,接著便是謾罵與詆譭。

只有以前跟師尊修行時,他才是個被疼愛的孩子。

鼻尖有些發酸,突如其來的委屈湧上心頭,他想逃開,逃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我說了沒有,時辰不早了,該休息了。”

他壓著嗓音,努力抑制情緒不漏出破綻,夏雲揚還是聽出了聲音中的顫抖。

他回過頭,正要轉身,兩人目光對視,夏雲揚衝他笑了,露出淺淺的梨渦,眼睛亮亮的,眼神很溫柔。

一時間,看呆了。突然,他打了個冷戰。

“師尊冷嗎?”

看似在問,卻沒給他回答的機會,夏雲揚從身後擁住了他。幾日未見他,刻骨銘心的思念折磨得夏雲揚快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