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冰清腦中浮浮沉沉,甚至無法說出完整的字句。每每承受不住時便張口咬在夏雲揚肩頸上,那人光潔的肩頸上遍佈紅印、齒痕。
幾輪下來,易冰清沒有一絲力氣,他趴在夏雲揚肩上,無助地喘息。
夏雲揚為他攏起眼前的碎髮,輕吻著他的額頭。
溫存安逸間,易冰清輕哼一聲,精疲力盡,他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就這麼累麼?”
易冰清哀怨地望了他一眼,便繼續闔眸養神。
下巴貼著他的發頂,手掌攬著他的頭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夏雲揚開口時易冰清還能感受到那人喉間的震動,“力氣活好像都是我在做,怎的瞧著師尊比我還累?”
夏雲揚自然等不到回答,但他等到了別的。
一陣痛感襲來,左側肩膀處又多了一道齒痕。
他沒有掙扎,也沒有出聲,只是抬手罩住的易冰清的後腦,吻在了那人的發頂。
炙熱,虔誠。
易冰清實在是太累了,使不上一點力氣,被夏雲揚從水中抱起時,也只是微微調整了個姿勢,繼續趴在夏雲揚懷裡,任由他把自己擦乾,裹得像個粽子。
夏雲揚看著蜷縮在自己懷中的人,活像只昏昏欲睡的小貓,心中軟得不成樣子,情難自禁中俯下身來繼續吻他。
激情過後的餘韻,溫情纏綿,他閉著眼沉迷這個繾綣的吻中,溫柔且深情。
被擾了好夢,易冰清迷迷糊糊間抗議地哼唧兩聲,夏雲揚放開他,又在那被吻得嫣紅的唇上烙下一吻,才饜足地舔舔唇,抱著那人回內殿。
從熱氣瀰漫的浴房中出來,花香夾雜著潮溼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微涼的空氣灌滿肺腑,易冰清清醒了許多。
“下雨了。”
他靠在夏雲揚胸前,懶懶的,依舊未睜眼。
“嗯,”夏雲揚腳下的步伐加快了些,“春天來了。”
熱氣騰騰的身子遇到溼涼的空氣,體弱的人怕是遭不住。
得把浴房挪到內殿才行,或者開扇門,將兩室合為一室。他思量著,左右明日無事,打算天亮就動手。
從前他孤身寡人,毫不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今時不同往日,他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必要將他護在掌心。
體力嚴重消耗,易冰清甚至記不得自己是何時睡熟的。
他是被一聲驚雷鬧醒的。
天已矇矇亮,安靜得還能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易冰清偏頭看了看枕邊人,夏雲揚還睡著,蹙著眉,睡得不是那麼安穩。
他想抬手撫平那人的眉心,眼下的情形讓他不敢妄動。
此刻他枕著夏雲揚的胳膊,睡在夏雲揚懷裡,那人的一隻手還搭在自己肩頭,他不敢亂動,生怕把熟睡的人吵醒。
保持一個姿勢久了,易冰清覺得自己躺得半邊身子都木了。他小心翼翼拿開肩上那隻手放到夏雲揚胸前,正當易冰清要鬆口氣時,那隻手突然發力攥住了自己的手。
他還睡著,眉頭擰得更緊了。
易冰清手肘支著身體,湊過去瞧他。
夏雲揚額間滲出細汗,領口也被汗浸溼,抿著的唇慢慢鬆開,口齒不清地囈語著什麼。
像是浮沉無助間抓住的救命稻草,夏雲揚的手驀地收緊,握得易冰清的右手生疼,他忍著痛沒有出聲,左手覆在夏雲揚手上,輕輕地安撫著他。
這個夢,夏雲揚做了無數次。
熟悉到他甚至知曉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他亦知曉這是夢,只是阻止不了,他就像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是,即便如此,情緒依然會被那情景影響。
自師尊回來後,他已經許久沒夢到過這個場景了。
周圍的雪被染成紅色,他抱著渾身是血、已沒有生命氣息的聞婉,在漆黑的夜裡無助地啜泣。
咯吱咯吱的踏雪聲打破的寂靜的夜,一片雪白的衣角隨之映入眼簾。
抬頭,下一刻,他看到了師尊,眸中瞬間燃起希望的火苗。
夏雲揚跪在他面前,不住地叩頭,求他救一救師姐。
可無論他如何哀求,如何哭喊,師尊一言不發。
眼前那人高高在上,眸中似冰似雪,不動聲色地俯視著他。冰冷的目光盯得夏雲揚肺腑中漾開一股寒意,接著順著血液流遍全身。
血液凝固了,他動不了。
易冰清繞過他,抱起聞婉,“噹啷”一聲,兩截斷劍被拋在夏雲揚面前。
背後一陣冷風,那人消失不見。
從始至終,沒留下隻言片語。
“師尊!”
又一個雷劈下,夏雲揚猝然睜眼,他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喘著氣,漆黑的眸子對上了易冰清擔憂的目光。
“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是雷聲。”
夏雲揚是不怕打雷的,但崇明山的雷刑似乎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每逢雷雨天氣,他渾身的肌肉便會變得僵硬,神經也是緊繃著的。
“你睡得不安穩,夢見了什麼?”
夏雲揚猶豫半晌,將人一把撈進懷裡,喃喃道:“沒什麼。”
他不願意說,易冰清也沒有再問。
總之不是什麼美夢。
貼近了,才發現他胸口的衣衫被汗溼了一大片,易冰清掙扎著要起來,“你衣裳溼了,換一件。”
“不用了,一會兒就幹了。”
夏雲揚收緊了手臂,將人箍在胸前。
“那你放開我,冰。”
夏雲揚嘟囔了一聲,才不情願地起身,隨便拉了一件裡衣換了。
又是一聲悶雷。
夏雲揚身體微微一顫,他已經盡力剋制了,還是被易冰清察覺到。
他伸手握住那人的肩膀,形成一個類似保護的姿勢。
夏雲揚側過身,視線與易冰清對上後,馬上躲閃開。他垂著眸子,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情緒,叫人捉摸不透。
糾結了片刻後夏雲揚還是開口了,“師尊還......怨我嗎?”
易冰清愣了一瞬,明白了他指的是何事,猜測適才做的夢也與這有關。
他怎麼會怪他,若是怨,也是怨自己當日為沒早點回青雲山,為何沒阻止二人下山,怪自己能力不夠,連自己的徒兒都救不了。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放不下嗎?”
放不下,怎麼可能放得下。
這輩子都活在愧疚中,都無法彌補他對師姐的虧欠。
“你覺得婉兒會怨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