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海和楊梅收入雖不低,秦清打小也是要什麼買什麼,花錢大手大腳,不過到底是工薪階層,一下子發5000的紅包,記憶中除了那個做生意有錢的舅舅之外,好像沒有人給她發過這麼多。
眼前的這帥哥莫不是喝酒喝傻了吧!
雖然這麼直接問有點尷尬,不過何巖似乎並沒有這種感覺,因為他望了秦清好一會兒,突然恣聲笑起來。
這小姑娘!一時古靈精怪,一時又呆呆愣愣。
不理解他為何如此開心,秦清一臉茫然地盯著他,那人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住,話裡帶著明顯的氣息,“沒有手抖,沒有多加零。”
“啊!”秦清立馬把雙腳從沙發上放下來,正了正身體,眼神驚異,“那……那你這投資的也太多了吧,我怕你會血本無歸啊!”
何巖:“你不是穩賺不賠嗎?”
“可是……”
“可是什麼?”何巖也坐直身體,直戳戳地望著她。
秦晴只覺得那幽深的眸底,隱著一觸即陷的引力。
“可是太多了啊!”秦清終抵禦不住,閃開視線,“秦大海和她媳婦知道了會罵死我的。”
說完弱弱地抬眸看了何巖一眼。
何巖掌不住又笑起來,左側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不會的!就當是哥哥給你考上大學的獎勵紅包,”他站起來往陽臺踱去,經過秦清身旁,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小姑娘愛漂亮,去買衣服好了。”
秦清整個石化,什麼紅包全忘了,心裡登時澎湃得如海嘯發生時的風浪。
背後的玻璃窗外,陽臺上,何巖正躬著背,趴在窗欄上講電話,語氣規規矩矩。
秦清情緒平復後,注意力才轉過去,聽到他喊了句老舅,知道是何維爸爸來的電話。
她隱約聽到何巖說,最近沒有熬夜了,放心吧!想這老舅倒是關心他,事無鉅細的,管的比當媽的還多。
那個已經點了接收的紅包,秦清不知道該怎麼辦,後打電話問了秦大海和楊梅,倆人只說收了就收了吧,異常平靜,並沒有罵她,也沒有讓她退回去。
這完全不是秦大海和他媳婦的處事風格。
秦清愈發惶恐不安,腦海裡一個可怕的念頭隨之冒出——何巖不會是秦大海的私生子吧?她根本就是他的親妹妹,所以才對她好,大家其實都知道,只有她一個人被矇在鼓裡。
這念頭一出,秦清就忍不住在電話裡訴諸語言,自然被秦大海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楊梅則在一旁笑得起勁。
後來秦清得知,何巖也給何維發了五千的紅包,還送了臺蘋果的膝上型電腦。
那天,她跟何巖的單獨相處止於他的那個摸頭殺。
何巖電話還沒講完,何維和橙子回來了。幾個人把蛋糕拿出來,圍坐在一起,何巖並不在意儀式,打算直接切蛋糕,被秦清及時攔下,堅持要給何巖唱生日歌,還要求他認真許願。
何巖一一照做。
期間橙子拍了一些照片,吃蛋糕的時候,還抓拍了一張秦清和何巖的合影,秦清看了,大讚橙子捕捉的恰是時候。
那張照片上,秦清一手捏叉子,一手託著手機,嘴角還沾著蛋糕,何巖湊近她,兩個人正互視笑著。
秦清想起來,她當時看到同學發來的搞笑段子,笑得正歡,何巖問她一個人在傻樂什麼,她便把那個段子拿給他看。何巖看了也笑,倒不記得竟還有這樣對視的瞬間。
秦清把那張照片儲存,鄭重點了收藏,暗自決心,明年也要陪他過生日,不,每年都要陪他過。
第二天,由於何維瞻仰母校的心情太過急切,三個人沒有再繼續待,何巖把他們送到了高鐵站,上午便搭高鐵去了W市。
在車上,橙子偷偷笑她方才道別的眼神能拉絲,恨不得纏上何巖,一塊帶走了。
秦清想,原來喜歡一個人,眼神真的是藏不住的,不覺又擔心何巖會看穿了她。
那以後一直到開學,秦清當然不可能見到他。
通知書在他們三個從W市回來,就寄到了家裡。秦清拍給了何巖看,聊了幾句,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再沒有聯絡。
八月中旬,A市連續暴雨,到處都在淹水,秦清發訊息問他情況,他說在外地出差,發的語音,秦清聽周圍有說話聲,像是在外面跟同事吃飯,便沒再打擾。
一個多月,四十幾天,每天吃喝玩樂一應俱全,可秦清還是覺得時間變慢了許多。那張合影排解了她的大部分思戀。
九月一號是週六,全家傾巢出動,開車去了A市。快到學校的時候,秦大海才說,何巖上週跟他打電話,說開學的時候想叫他們一家三口出來吃個飯,不過不巧這兩天又去外地出差了,不在A市。
說起何巖,楊梅倒解開了秦清的一些疑惑,說何巖當年考上成大的時候,秦大海也給他包了紅包,包了一千。
秦大海不以為意,說他給秦清發紅包應該不全是因為這個,正要給她倆解惑答疑,導航提醒走錯了路,秦大海就又關注路況去了,便沒再說下去。
只是聽到他的名字,他的一丁點資訊,秦清心裡難抑悸動,終忍不住發了訊息給他。
“你不在A市嗎?”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那邊回,“嗯,在出差,到學校了嗎?”
“還沒,快了。你出差什麼時候回啊?”
“怎麼,我的飯要兌現了?”
秦清順勢道,“對啊,你什麼時候回?”
“不一定,下週應該可以。”
下週幾呢?秦清不知,不過日子有了期待,整個人像是充了電,續航能力滿滿。哪怕接下來要面對為期二十天,磨練意志,鍛鍊體魄的軍訓生活。
所謂磨練意志,那可謂一點不摻假。
天氣似乎也想考驗下學生的意志力,九月份依然是烈日當頭,學生一個個都要被曬成碳了。秦清當然也不例外,防曬霜很快就用完了一大瓶,不過儼然徒勞。
一個禮拜過去,秦清赫然發現鏡子裡的人,面板還是暗了一個色。
“我是不是比來的時候黑了很多?”秦清回頭問對床的小君。
小君來自於江南的水鄉小鎮,身材嬌小,性格也如江南的水一般溫柔恬靜,老實地點點頭道,“是比之前暗了一些。”
秦清嘆了口氣。一旁正在翻箱倒櫃找衣服的洋洋,回頭衝秦清詭笑,“是不是週末要去見那個男人了?”
洋洋是某山城的小辣椒,也可以說是大辣椒,因為三個人裡,她身高最高,比163的秦清高半個頭。
大辣椒跟男朋友約好一起考來了A市。頭一天晚上臥談,就把她跟男朋友如何認識,她如何欲擒故縱,一步步追到手,以及發展到了哪一步都交待的清清楚楚了。
秦清和小君聽得大開眼界。秦清聽她說話莫名覺得她很多地方像橙子,性格大咧,身段高挑,特別是她擅做情感導師。聽了秦清的分享後,大辣椒參考十八年來對男人的所有了解,覺得何巖對她應該是有感覺的。
秦清皺眉,“是啊!可我這張黑炭臉怎麼去見嗎?”何巖已經回A市,跟她約了週末一起吃飯。
洋洋:“姐姐跟你出個主意。”
秦清:“什麼?”
洋洋:“這兩天你別軍訓了,請假休息兩天,面板會好一些。”
於是秦清聽了她的建議,向輔導員姜一銘謊稱來了例假,肚子痛得厲害,需要休息一天。
輔導員是個二十六七歲高高的,白白微胖的大小夥子,並無多問,直接批了一天假。
秦清歡喜,一個人在宿舍裡舒舒服服地躺了一天。滿以為第二天再故技重施,可她不知道學院剛好那天開始抽查軍訓情況,
大概是以此理由請假的人太多了,姜一銘看到她又請假的訊息,直接讓她去醫務室開假條,說他也沒辦法,現在請假都要經過醫務室的手。
秦清當然不敢去,謊言不攻自破。
小君那天上午,因為面板過敏,剛好去找輔導員請假,說要去親戚家休息兩天。
姜一銘逮著這老實孩子循循善誘問了一通,得知秦清撒謊的目的是為了去見男人,而且那男人並不是學生。
剛開學,學校對學生的安全問題格外關注。姜一銘誤以為她要見網友,要不然剛開學怎會認識社會上的人。
出於安全考慮,當天軍訓完,蔣一銘把秦清的人直接叫來辦公室痛批了一頓。
由於自己年少時的悲慘經歷,姜一銘對於網友見面的行為,深惡痛絕,氣得圓乎乎的大白臉上都快冒煙了,像個剛蒸好的白饅頭一樣。
姜一銘問了那個男人怎麼認識的,多大年紀。秦清怕說了實際年齡,輔導員會驚掉下巴,再來一句,“這比我還大!”,於是故意說小了幾歲,說剛本科畢業工作,強調是同學的哥哥,並非網友。
姜一銘這才沒有多言,只鄭重提醒秦清,談戀愛可以,不過要遵守學校的校規校紀,另外跟社會上的人交往要當心。
一番話下來,秦清已然成了一個為男人奮不顧身的戀愛腦大傻妞,頓時窘促得恨不得原地遁形。
週六那天傍晚,秦清和何巖約了學校附近的一家火鍋店。秦清那天精心化了妝,換上了露肩的橙色吊帶長裙。那裙子是繫帶的,剛好在白皙的肩膀上各打一蝴蝶結。
秦清照了照鏡子,差點被自己美哭,又詢問室友裝扮如何,最後在室友一聲聲“超美的”讚歎聲中,踏著歡快的小碎步下了樓。
何巖終於沒有穿黑色,而是件米色T,一手插兜,低頭在看手機。
傍晚的夕陽將他的臉染上了金色,在熙來攘往的校門口,周身閃耀著難抵的光芒,奪去了所經之人的大部分目光。然氣場過於冰冷,又會讓人覺得只敢遠觀,沒膽問津。
秦清老遠就認出了他,看的雖不真切,不過他知道那就是他。
他的頭髮長長了一些,前面的劉海都快蓋到眼睛了,風夾著校門口的桂花香味,吹亂了他額前的碎髮,何巖抬手往後一捋。
這不經意的動作把秦清看得眼睛都直了,同時察覺經過他身旁的幾個女生,也齊齊地向他投去了目光。
秦清暗罵,等人就等人,撩什麼頭髮!耍什麼帥!
何巖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猛地抬頭,視線正好落到十來米遠的秦清身上。一看到她,就把秦清從頭到腳端量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秦清覺得那一瞬間,何巖看著她的眼睛是放光的,隨之男人笑道,“大學生了,不一樣了啊!”
秦清突然侷促,歪著腦袋甜笑,“怎麼不一樣了?”
滿心期待著接下來他會怎麼稱讚她,哪知這男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待她走近了,何巖細細瞧了瞧她的臉,盯得秦清臉上都開始發燙了,那人才緩緩道,“呃...好像變黑了一些。”
“……”
這人是魔鬼嗎!而且還是個專門跟她作對的魔鬼!
秦清的好臉色瞬間消失,“有那麼明顯嗎?也就黑了一點點吧。”
何巖瞧她自顧自地往前,憋不住在她背後笑出了聲,大長腿三步兩步趕上她,側頭瞅秦清,還是那種毫無正形的調調,“逗你玩呢,還當真了啊,”
秦清看了他一眼,不應話,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變黑了這一句殺傷力也那麼大嗎?
何巖想到上次把她逗哭的事,即刻改口,就像是給了一刀後再拍拍頭。“哦,哪變黑了,是變好看了啊!”
這及時的拍頭,讓秦清的不高興消失了大半,不過對於他方才的一刀還是不能原諒,“什麼叫變好看了,我一直都這樣好不好。”
這言外之意明顯,難道我之前不好看嗎?
何巖哪能get不到這層意思,拖著腔哄道,“是!你一直都挺好看的。”
路邊一排梧桐樹一路向前延伸,沐浴在一片玫瑰黃的光芒中,風起時,偶有一片並不枯的落葉,在倆人背後,飛旋一陣又簌簌落下。
那家火鍋店裝修風格特別,頭頂上是用一種極具中國風的紙傘裝飾,錯落有致,古典優雅。可能因為人還不太多吧,秦清一進去竟沒有一般火鍋店的嘈雜。
兩個人選了靠窗的位置坐,服務員拿來平板遞給何巖,何巖又遞給秦清,說讓她先點,秦清說今天由她請客應該他先點。何巖笑說他不挑食,秦清沒再推辭,點了自己愛吃的,何巖又加了一些,下了單。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隨意地聊了學校的一些事,無非就是剛開學,軍訓適應的怎麼樣?室友相處的如何等等.....秦清都答應說挺好的。她回答時,何巖就看著她笑 ,秦清總覺得這人今天有點怪怪的,笑得意味莫名其妙。
心裡正狐疑,何巖望著她,突然問,“那個人在哪裡上班?”
“啊?”秦清把頭從碗裡抬起,沒懂什麼意思。
“啊什麼啊!”何巖瞥她一眼,語氣閒散,“你逃避軍訓見的那個人啊?”
他問的隨意,秦清卻驚得一臉駭然,筷子夾了一根香菜停在半空中,語結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那個男人的存在,何巖把從鍋裡撈出的菜放到秦清的碗裡,唇角一勾,“姜一銘告訴我的啊。”
???
蔣一銘??
一頓飯沒吃多少,秦清吃驚倒快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