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明天來了就知道了”這話聽著特耳熟。
秦清怔了下,想起來了,這明明是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啊。如果她去了成大,不僅請何巖吃大餐,還請別的,何巖問是什麼,她就這樣回的,“等我真的能去成大,就知道了。”
秦清很想套用他當時的回覆再加個也字,“你這麼說,我也挺期待的。”
自以為這個也字加的極妙,悄無聲息地添了一絲曖昧,不過想到橙子提醒的,不能讓他過早看穿心思,遂放棄,浮誇地回道, “哇,好期待啊!”
一晚上,滿腦袋都是那個驚喜。
第二天,一行三人到A市的時候,都接近中午了,先打車到何巖家,把何維帶的辣子雞給放過去,這是何維媽媽親自做的。
以前何家奶奶在的時候也經常做,何巖何維都特別喜歡吃。上次何巖回,何維媽媽太忙沒來得及準備,這次專門讓何維給帶過去。
三人放好東西,稍作休息,便直奔美麗的成大校園。
當然少不了在蓮子湖畔拍照,荷花相比上次秦清來的時候敗了許多,不過秦清的心花開得比荷花盛,正值怒放。
逛完成大,又去師大,兩個姑娘興致頗高,說學校離的並不太遠,以後還可以經常見面。何維心裡羨慕,嘴上不服,說A市到W市,高鐵也就三個小時,以後想他了,歡迎她倆來看他。
倆姑娘撇嘴,橙子:“高鐵票太貴了,還是你來看我們好了,我倆一起去就得花雙倍的錢。”
秦清點頭表示認同,“你來看我們就不一樣了,只需要花一個人的錢。”
何維:“......”
玩了一下午,回去的時候順道拿了中午定的蛋糕,一切準備妥當,就等著何巖下班。
關於何巖的生日,秦清沒料到,前天決定來A市的時候,何維就驚奇地在群裡說,後天剛好是何巖的生日呢。秦清故意質疑,說他平時連自己爸媽的生日都記不住,竟然記得哥哥的,何維說他家老何一個禮拜前都開始唸叨了,他能記不住嗎。
那天何巖原本說好六點半到家,剛過六點,何維接到了他的電話,秦清開心,以為他提前回來了,卻不想是放鴿子的電話,原來何巖被同事臨時叫去聚餐。
何巖其實不愛參加這樣的集體活動,相對於鬧哄哄的場合,他更喜歡一個人待著,至於透過類似活動來維護同事關係,他似乎也並不在意。
同事起先也覺得這帥哥高冷,跟他熟識以後,瞭解到他工作認真負責,行業內技術又好,而且人比較友好低調,不爭不搶,更不去阿諛奉承誰,大家對他的印象便改觀了——性格如此,比較佛系。後來另有活動一般也不再叫他。
可那天是部門幾個聊得來的同事一起吃飯,有人得知是他的生日,非拉他一起去不可,何巖不好推脫,只好應了下來,去了以後才知道,有個姑娘還訂了蛋糕。
掛了電話,秦清臉上失望的神色難掩,何維倒不在意,興沖沖地提議去吃火鍋,反正何巖說了回來給報銷。
吃了飯回來的路上,見秦清一晚上的狀態都心不在焉的,何維調侃她一準是大姨媽要來了,一副喪氣的樣子。經何維這麼一召喚,大姨媽還真突擊造訪了,不過訪的不是秦清,而是橙子。
來的時候又沒帶姨媽巾,怎麼辦呢?倆姑娘一合計,打算對何維委以重任,讓他下去買。
那個時候剛上樓十來分鐘,何維當然堅決抗議,說她倆欺負人。
秦清過去拍了拍窩在沙發裡看電視的何維,語重心長道,“小夥子,覺悟不夠啊!這是培養你體貼女孩子的好機會,現在學會買了,以後才能給自己的女朋友買。”
“……”
何維差點沒按著她一頓打。
橙子覺得即便他去買,也買不好,於是決定陪他一起,“還是我親自帶你去,現場實踐教學,進步更快。”
“……”
聽了她倆這一串串的歪理,再看那倆人,都是一副說不動你,算我輸的表情。何維擔心再聽下去,真的會被氣死,鑑於保命,遙控器一丟,忿忿然跟著橙子下去了。
電視裡在播放一個綜藝節目,秦清無心思看,遂把電視關了,一個人坐著發呆。
過了會兒,門口傳來開門的動靜,秦清當成買東西的人回來了,站起來往門口走,戲謔道,“怎麼樣?現場教學是不是.....”
本想說“現場教學是不是讓你的人生有了新的體驗。”
一抬頭,看到進來的人是何巖。四目交匯,秦清的心跳猛然加快,突突地像擊鼓。
小姑娘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你終於回來了,我們還等著給你唱生日歌呢!”
說這話時,她不知道臉上是什麼表情,有沒有對他笑都忘記了。不過何巖的表情她看得真切。那人把車鑰匙往鞋櫃上一丟,唇角牽起一抹淺笑。“不是說了,讓你們該幹嘛幹嘛,別等我嗎!”
因為喝了酒,何巖臉色略顯蒼白,平日幽深的眼眸有了微醺的迷離感。
他還有一個特點,一喝酒,眼睛就會無意識地頻繁地眨來眨去。
秦清都快被他電暈了,心想,近三個禮拜沒見,莫不是又練了什麼勾魂大法,這勾人的魅惑勁兒不但一點沒減,還增加了不少。
“今天你是壽星,肯定要等你啊。”
話落,赫然看到門口又跟進來一個男人,身材跟何巖相似,膚色稍暗,一臉痞相。
秦清不知道何巖喝了酒,是吳念吳同學送他回來的。
吳念跟何巖是大學室友,畢業後又進了一家單位,也是何巖兩個鐵哥們裡的其中一個。
晚上的聚餐,他因為最近做了手術,有遺囑護身,沒有喝酒,開車先將那訂蛋糕的姑娘送回家,又來送何巖。倆人剛才從電梯出來,吳念接了個電話,拉在了後面。
秦清看到吳念,愣了一下。吳念看到她明顯的更加意外,那驚奇的表情就好像男衛生間裡看到了一姑娘,不信何巖家裡除了打掃衛生的鐘點工阿姨,竟還能出現別的女人。
又匪夷所思地望何巖,等他給點明示,可何巖視若無睹,從鞋櫃裡拎出一雙拖鞋丟給他,自己又拿了一雙開始換。
吳念將秦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女孩身材窈窕,穿著齊腰的短T,下身是條中褲,年紀不大,唇紅膚白,屬於扔在人群中特打眼的漂亮。
盯了兩秒,像是突然心領神會,痞笑著拍了拍何巖的肩膀,低聲道,“可以啊!兄弟,金屋藏嬌啊!還以為你真不近女色,皈依佛門了呢!”
說著目光又意味深長地滑向秦清。秦清只裝他聲音小,全沒聽到。
何巖扒拉開吳唸的手,回身遞了個警告的眼神,“不是你想的那樣!別胡說!”一邊趿拉著拖鞋往裡走,一邊對秦清抬手往門口一指,“我同事,吳念。”
秦清很不喜歡方才吳念輕佻的眼神,目光從何巖身側射過去,敷衍地衝他扯了個笑,“你好。”
“你好!可以叫我吳念,怎麼稱呼啊?”在受過何巖的警告後,吳念調笑的表情並未收斂。
“呃……我叫秦清。”
秦清雖看著吳念搭話,不過全神都凝注在何巖身上,她聞到他從她身邊經過時,一股濃濃的酒氣,人一進客廳就癱坐在沙發上,手撐了撐額頭,似是不舒服。
想到秦大海喝酒了,楊梅都是衝蜂蜜水,於是轉身問,“你家有沒有蜂蜜?我幫你衝杯蜂蜜水喝。”
何巖微怔,笑道,“冰箱裡有。”四下掃視了客廳,“何維他們呢?不在家嗎?”
“唔,他倆下去買東西了,剛下去。”
此時吳念早在何巖斜對面坐下,目光又落在女孩身上端量。秦清被他看得不自在,暗罵了句老男人,轉身去了廚房。
吳念收回視線,下巴衝廚房抬了抬,一臉壞笑地看何巖,“對你照顧有加啊!還幫你衝蜂蜜水呢!”
何巖見他還在瞎扯,半躺在沙發裡,正色道,“人家十幾歲,今年剛讀大學,是我弟的同學,今天跟他一起來玩的。”
自以為解釋的很清楚了,奈何吳念只提取前一句的資訊,後面一句自動忽略,點頭道,“厲害啊!老牛吃嫩草啊!”
“......”
何巖懷疑這人耳朵有問題,不想他再留下來胡言亂語,不耐煩地擺手開始趕人,“行了,別在這廢話了!再不回去,你家裡的範姐姐又要打電話來找人了。”
吳念嘁了聲,往廚房瞟了眼,又看向何巖。他右手往腿上一拍,站起身,意有所指道,“得嘞, 既然有人照顧,兄弟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笑得愈加曖昧,“下次再跟兄弟細說,走了!”
“說個毛線!”何巖懶得再跟他掰扯這些,轉而提醒,“明天我不去公司,也別給我打電話。”
吳念:”怎麼?要跟這小姑娘約會啊?”
“……”
何巖恨不得脫了襪子把這人嘴巴給堵上,半躺著懶懶地掀起眼皮,“明天週六,我他媽正常休息不行嗎!”
同樣想把他嘴給堵上的還有廚房裡早已衝好蜂蜜水的秦清。
吳念:“你不來加班就算了,有問題還是得請教你啊!大神,我們組離了你,轉不動的好嗎?”
這話雖誇張,不過也是基於事實。何巖在公司,可謂核心級大牛,他們公司主打語言是php,他的php技術自然不在話下,linux水平更是無人能及。公司的運維人員的運維水平在他面前都被秒成了渣,除此外,還精通go語言,各類指令碼,c/c++,c#,python。
此外,人家知識面廣,專案上遇到的各種問題,他都能給出建設性的意見,解決bug的能力極強,基本手到病除。
能者多勞,何巖的事情自然不會少,週六有時候也加班,當然這個加班是基於負責任的態度,自己主動的,並不是被迫。只是今天來了三個小孩,他無心加了。
何巖:“少給我戴高帽子,我要被壓死了。”
吳念:“你死不了的!別把別人壓死了就好,看那小身板.....”
接著秦清聽到客廳傳來吳唸的一聲慘叫。
“靠……下手也太狠了吧!”
“滾!”
隨之咚一聲,關門的聲音響起。
兩個人的對話聽得小姑娘面紅耳赤,心裡暗想,這些老男人私下裡都這麼不正經的嗎?
吳念走後,何巖見小姑娘磨蹭著不出來,也沒叫她,又靠回沙發上,怪自己回來的路上怎麼就忘了提前給吳念說一聲,家裡是有客人的。他也沒料到一進家門,卻只有這小姑娘一個人在等他。
秦清平復了一下心情和神色,覺得尷尬的情緒基本上消散了,這才慢慢地端著蜂蜜水出來。
何巖雙腿交疊,閒散地搭在面前的一張小凳子上,毫不吝嗇地展示著自己的大長腿。身體半窩在沙發裡,一手握手機置於腹前,另一隻手搭在旁邊,眼眸微閡。秦清一眼看去,側臉還是一如既往地“殺”,竟萌生一種想摸摸他那張俊臉的衝動。
不過這一衝動剛冒出頭,就被何巖的突然轉頭全給嚇退了。秦清對上他的視線,慌亂之下生硬地扯了個笑,把杯子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喝點蜂蜜水吧,喝了胃裡應該會好受一些。”
何巖目光掃了眼水杯,又看向秦清,唇角提起,打趣道,“可以啊,不是小孩子了,還能照顧人了。”
說完將雙腳從凳子上放下,傾身,拿起茶几上的蜂蜜水。
秦清心裡殘留的最後一絲尷尬,被他這句調侃驅散殆盡,見他難得正視一回自己的年齡,心裡開心,愈想證明自己,於是循循善誘道,“衝個蜂蜜水算什嘛,這就叫會照顧人?那照顧人也太簡單了吧。”
何巖喝了口,果然順勢問,“那怎麼才算會照顧人呢?”
秦清:“至少要會燒菜做飯吧,才能算會照顧人。”
何巖:“這意思你會?”
秦清就等著他問這句,立馬大言不慚道, “當然會!”
“哦?”何巖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抱臂,懶懶地靠回沙發上,挑眉笑,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別不是吹牛的吧?”
“當然不是!”秦清對於他這種上來就質疑別人能力的行為相當不滿,努了努嘴,走到他側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腳丫子收起,盤腿坐著。
既然他都說她吹牛了,那就坐下來好好吹一吹。
於是稍誇張地把暑假在家裡,每天中午都是自己做飯,從不點外賣的實戰經歷說了。
說完這些覺得還不足以證明,膽子愈吹愈膨脹,又補充證據,“上次我爸生日,我一口氣做了八個菜,我爸媽只管坐著吃,搭把手都沒有的。”
秦清想當時自己確實做了四個菜的,雖然有兩個菜,屬於那種倒找錢都不可能忍的味道,不過秦大海說不能辜負姑娘的一番心意,最後還是勉強吃了。
四個菜說到八個,也就吹了一倍而已,並不過分。
一個願吹,一個還願聽!
何巖慢悠悠地喝著水,笑問她會做什麼菜,秦清眉飛色舞地說了一大堆菜名,把楊梅會的都變成自己的了。什麼糖醋排骨,水煮牛肉,紅燒雞翅,最後強調,尤以番茄魚最為拿手。
說完小臉一抬,“我打賭我做的番茄魚你吃了一次,還想吃下一次。”說的太過投入,興奮,還衝何巖拋了個難以名狀的眼神。
這個菜倒不是吹,這是真的跟楊梅學了的,而且還實戰了幾次,味道受到了倆家長的一致好評。
秦清雖說會做的菜沒幾個,不過,她還挺喜歡做菜,有時候還把成品發一發朋友圈得瑟一番。但是廚房的環境人家要求的很高,不能熱,所以夏天的時候秦清就懶得進廚房了。
何巖被小姑娘一臉傲嬌的小表情逗笑。
他喝完最後一口蜂蜜水,放下杯子,雙臂環於胸前,饒有興致地望著她,聽她說話,像聽相聲,竟不自覺地樂到不行。
秦清看他又在笑,曉得他還不信,腮幫子一鼓,似嗔似嬌,“真的!我差點要入行餐飲圈的。當時改志願的時候,秦大海的媳婦問我,說如果成大錄取不了,怎麼辦,我說那就去開個小飯館好了,不讀書了,以此謀生。”
何巖唇角強壓著笑,“你媽怎麼說?”
“我媽差點哭了!”
何巖這次忍不住了,笑到肩膀直顫,露出了整齊的大白牙,說話時氣息起伏,“那現在考上了,飯館呢?還開嗎?”
秦清搖頭嘆息,像是沒開成飯館,老遺憾了,“當然不開了啊,秦大海說還是好好讀書吧,他暫且不想給我投資。”
“那我投資點?”
秦清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沒來得及去想,只是突然如夢初醒地意識到,我的媽呀!為什麼一不留神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廚子?
廚子???
廚子對男人有吸引力???
原本只是想讓他認識到,自己並不是小孩兒了,是個溫柔體貼的大姑娘了!不曾想,說著說著整個竟偏離了主題。
還偏的這麼離譜!
秦清懊惱不已,暗罵自己腦袋抽筋。
後來,橙子告訴她,讓她先別悔恨,老話說的好,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秦清這才稍稍安慰,不過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對自己在何岩心中留下的廚子形象仍耿耿於懷。
秦清察覺主題偏離以後,努力想岔開話題,不過何巖逮著飯館就是不放,問她確定不會虧本嗎,秦清只好硬著頭皮說那哪能!何巖笑,盯著手機的目光挪到她臉上,說投資到位了,讓她去收。
“啊?”秦清不懂,伸著腦袋問, “收什麼?”
“紅包啊!”
秦清忙摸出沙發上的手機,開啟微信,果然有何巖的紅包。她突然明白了,何巖說的有驚喜,想必就是要給她發紅包。
有紅包收,她自然喜不自禁,不過還沒到忘乎所以的地步。
想他為什麼給自己發紅包?跟她家的那點”故“?也不至於啊。難道是太喜歡何維?那也沒必要對他的朋友愛屋及烏到這種程度吧,方才欣喜的心情又矛盾起來。
掙扎了一秒,轉念想人家發都發了,拒絕的話,有點尷尬,先收了再說,回頭再諮詢家裡那倆人,大不了買個禮物送他,有機會禮尚往來,正好拉近了彼此的關係。
這主意不錯,想到這,秦清點了接收。
下一秒,跳出來的數字把秦清嚇得手機都差點脫手。
我的媽呀!
秦清盯著那數字半天,確認自己沒有眼花以後,抬頭看何巖,表情傻愣愣地, “這紅包是……”
接下來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措辭,想他要是不小心多發了,那自己就得識趣地給別人退回去,免得他晚上心痛得睡不著。可自己這麼直接問,會讓氣氛尷尬吧,而且他也會不好意思承認。
訥訥半晌,嘴裡的話像是表白一般難開口。
對面的男人帶著疑問,掀起眼皮看過來。小姑娘決定還是老實問清楚,吸了一口氣,一咕嚕問道,“這紅包是你喝酒喝多了,手抖多加了個零嗎?”
但凡你少個0,哪怕你發個520我都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