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上下全是槽點,你把我想的太簡單了。”
“小芝,你現在回頭,我不怪你,不要讓場面太難看。”
“我若說不呢!”
一直保持安靜的沈槐慍突然吱聲,他保護我,我也要保護他。
幾個壯漢走上前就要將我和沈槐慍分開,沈槐慍讓我退後以免誤傷了我,然後沈槐慍獨自上陣跟他們扭打起來。
沈槐慍只有一個人,而他們有源源不斷的人,沈槐慍被揍的吐了血,卻還在為保護我而殊死搏鬥,只要他還剩下一口氣,他就不會倒下。
我衝破人群上前把他緊緊護在懷裡,他卻翻身將我壓在身下,替我充當肉盾用盡最後一絲血也要護住我。
我哭著說:“別打了,我不逃了!”
最後,如周繁津所說的那樣,妥協便是最好的出路。
“停手!”
人群四散開來,我扶起滿身是傷的沈槐慍,別提有多心疼了,心如刀絞般的痛、恨交織在一起。
“這才是好孩子。”
科文恆命人把我和沈槐慍拉開,我心裡縱使萬般不捨也無可奈何。
沈槐慍的命掌握在科文恆的手裡,我沒得選。
他還在不停唸叨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刻骨銘心的愛如針扎似的刺穿我的心臟。
他的眼睛裡泛著淚光,用盡最後的力氣對我說:“我愛你,你千萬不要忘記我了。”
我知道他說的話意味著什麼,我怕不是又要再一次忘記他,他也再一次跌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眼睜睜看著他們帶走沈槐慍,將他送回異世界裡去,我卻無能為力,很快我便懊悔自己的自以為是。
手指甲嵌進肉裡,這點痛不算什麼,和沈槐慍比起來,這只是九牛一毛。
科文恆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我的脊背上摩挲著,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在慢慢侵佔我,還有他臉上得逞的笑容,彷彿這一切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與我此刻的慘狀形成劇烈的反差。
我的眼淚如泉水一樣,川流不息。
科文恆想用手擦去我眼角的淚滴,我下意識地閃躲,我此刻對他沒有憐憫,只剩下厭惡。
科文恆明顯愣住了,可能他也沒想到我已經討厭他討厭到如此地步,連碰都不想碰。
一瞬間裡,各種回憶在往我腦子裡鑽,我在想,科文恆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渴望回到過去。
回到所有事情都還來得及時,恐怕他也不會如我所願,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深深的體會著,我也被狠狠的重創了。
我最後的一點理智也被磨滅,我再不反抗,怕不是要被逼瘋,然後被拋棄,最終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精神病患者。
在他的辦公室裡,我面如死灰的坐著,像個植物人一樣。
“你為什麼不怕?”
“我孤身一人怕什麼?”
我表面冷靜,其實內心早已千瘡百孔,回想起我那悲慘的前半生,我就情不自禁地自卑起來,感覺我與全世界背道而馳。
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的,因為性格的原因所以沒有任何一對夫妻願意領養我。
其實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找到家,而我從始至終都是孤身一人,我還是會羨慕的。
在十二歲這一年,我的人生迎來了轉機,可是好景不長養父母相繼病逝,而我變回了一個人。
我靠自己活到現在,兩年前進入深海公司工作,而我的生活依舊是平平淡淡的。
直到遇到了沈槐慍,我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你需要治療,你病了。”
“你又想抹除我的記憶,我告訴你,不可能!”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科文恆的話剛說完,我就被他們控制住,強制帶到實驗室裡,做記憶清除手術。
我不甘心,這麼任由他們擺佈。
他們的力量是我的幾倍不止,我只能依靠蠻力掙脫他們的束縛。
在他們將我扔在手術檯上時我眼疾手快擺脫了他們的控制,我鉚足了勁往門口跑去,開啟門後,科文恆身板挺直地站在我面前。
我一抬頭就對上他那陰冷狠厲的目光,他臉上的笑看久了讓人心裡發毛,我不禁地打了個寒顫。
我這波屬於是自投羅網。
“你又想往哪逃啊?”
我仍舊不死心,和他們推搡間我被一股未知的力狠狠地推了一把,由於慣性我向後倒去。
我的頭部重重的砸在牆壁上,痛感迅速擴散開來,我的視線也逐漸模糊,但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霎時間,丟失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我的腦子裡,像電影似的,一幕幕浮現在我眼前。
我想起來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那是我和沈槐慍獨處的幸福時光,是值得珍藏起來的,寶貴的回憶。
經過這麼一摔,渾濁愚昧的雙眼瞬間變得清晰明亮,我彷彿實現了涅槃重生。
可還未來得及高興,我就又被重新架回手術檯,他們啟動了機器,我也漸漸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我頭上纏著紗布,在醫院的病房裡躺著。
科文恆坐在床邊,依靠著床頭櫃閉目養神。
我不確定他是否是睡著了,大腦飛速運轉。
我環視一週,微微皺眉,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裡?
腦中找回的記憶還未消失,記憶清除手術對於我來說已經是免疫了。
我想趁著科文恆還沒反應過來趕緊溜之大吉,剛把一隻腳伸下床,他就睜開了眼睛。
“你要去哪?”
科文恆的聲音如雷貫耳,如聖旨般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殺死的只是我的軀殼,而我的靈魂是永不滅的。
“我想回家。”
他很快給我辦理了出院,我不敢坐在副駕駛,坐在了後座上。
我不確定他是否知道我並沒有失憶,但看樣子,他還在裝紳士。
那張文質彬彬的皮下卻是斯文敗類的骨子。是改變不了的。
“你餓了嗎?”
“不餓。”
“我總感覺你是在怕我,我長得有那麼兇嗎?”
我微微撇頭看他,剛好對上他的視線。
“你覺得呢?”我一字一頓道,“科文恆。”
從科文恆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輕鬆似的,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看來腦子沒撞壞。”
這句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仔細回想,越聽越覺得細思極恐。
彷彿他就像是在說:沒想到你腦子還挺抗造的,記憶清除手術對你來說居然失效了。
“那是當然,”我突然暴起,“你們把沈槐慍怎麼樣了?”
他臉上堆滿了笑意,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脊背發涼。
“死掉一個沈槐慍無傷大雅,我依然可以再製造出來一個替代品,但你不同,死掉了,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光聽科文恆說的話,我也就猜到了沈槐慍的下場會是怎樣,但我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他若死了,我也絕不苟活。”
科文恆嗤笑出聲,極其曖昧的語氣地說:“我怎麼捨得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