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正在彙報工作的專案負責人在聽到從長長的會議桌那頭傳來的聲音後，嚇得直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之前，已經有好幾個中高層的領導被季總罵過了。
有一個性格怯懦些的，甚至哭著跑了出去。
開會的桌子，是長方形的，季總坐在那頭的主位，他對面正對著的，是一張極大的顯示屏。
各中高層領導按照職位高低依次坐在會議桌兩側。
負責人中斷了彙報，緊張的站在顯示屏旁邊，滿頭是汗的等待著季總的下一步指示。
在座的其他中高層員工也是被他這一句“不行”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他開會的時候，一向眼睛只盯螢幕，從來不會管是誰在跟他彙報。
講述專案的聲音突然中斷，季赫言嚴肅的目光從顯示屏上掃到眾人蒼白的臉上，意識到發生什麼之後，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示意道，“你繼續。”
專案負責人擦了擦汗，平復了心情又將關注放在了螢幕上的ppt上。
“為什麼不行？”藍芽耳機那頭傳來一絲不滿的聲音。
“你去哪？我開完會陪你去。”他再次出聲，會議室又一次沉寂了下來。
不過片刻之後，他們知道季總是在打電話，就恢復到了會議狀態。
季赫言在開會的時候可以一心二用，但他很少會這樣。
這是他第一次在會議上接打電話。
“……見朋友。”
顧北霄的事情，她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畢竟被逃婚在酒吧宿醉這種事，也算是個人隱私。
“我怎麼不知道你在涼城除我之外還有朋友？”
“反正就是見朋友！你把出去的密碼告訴我！”
他沒有立馬回覆，只在腦海中飛快的盤算著。
華盛投資的新專案上週利潤達17億，沒有達到預計目標，下一步嘗試加大投資力度，如果還沒有見效，就終止跟他們的合作。
是不是去張家？之前周執調查過，她父親和長河集團董事長張居禮曾是合作伙伴，兩家關係還不錯。
專案部的這個負責人報表做的有點問題，要讓他下去重做。
可調查報告中還顯示她跟長河集團千金張知念似有不和，應該不會是去見她，難道是去見張居禮？
這個收益表明顯有問題，要讓周執查一查專案經理有沒有吃回扣。
張居禮做的是酒業生意，之前國內入駐華億的酒業品牌只有江南集團，如今江南集團已經破產了，莫非他邀見江南吟是為了攀關係，讓長河取代江南在華億的坑位？
這個負責人調查能力太差，涼西那塊地下面有文物，不能輕易接手，針對那塊地做出的開發方案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他上週的工作基本白做！沒用的東西要找個機會換了他！
……
季赫言的思維在工作和她之間反覆橫跳，最終只心煩意亂的回了一句，“不準去。”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偎在沙發上的江南吟看向那張名貴卻簡潔的辦公桌，上前照著桌腿就踹了一腳，心中暗罵，“大魔王！床上床下兩副面孔的臭壞蛋！呸！”
氣著氣著，她突然看到了辦公桌上的呼叫器。
季赫言一共有兩個秘書，除了一直跟在他身邊替他處理各種事的心腹周執，還有一個，就是坐在門外只負責工作事宜的小李。
她記得上次來總裁辦的時候，就是小李幫她輸的密碼開的門。
她清了清嗓子，朝呼叫器的按鈕摁了下去。
那邊立即就傳了聲音過來，“江小姐，您有什麼需要嗎？”
“李秘書，能麻煩您幫我開下門嗎？”
那邊遲疑了片刻，以十分尊敬的語氣回應道，“江小姐，沒有季總的吩咐，我是不能隨意開啟總裁辦的門的。”
華盛這麼麻煩？！
江南吟環顧四周，洗手間，休息室，應有盡有，她找不到什麼出去的理由。
突然間，她靈機一動，壓低了聲音，擺出竭力忍耐的姿態，“我好像低血糖犯了，有點難受。”
“能不能麻煩您幫我送點甜食進來？”
儘管季總一再強調，訂婚宴要辦的低調，決不允許社交媒體上出現相關議論話題，可作為季總的秘書，這件事她當然知道了！
季總對這位未婚妻有多寵溺，跟在他身邊的人都看得出來。
她也不是傻子，如果未來的季家大少奶奶在裡面出現了什麼問題，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就是送一點東西進去，應該沒事的！
她這樣想著，讓人拿了些巧克力和馬卡龍過來，端了進去。
“江小……”
門開啟的那一瞬間，她卻沒在辦公室看到江南吟的身影。
“我出去一趟！已經跟季赫言說過了！”
嬌俏的少女聲從身後傳來，她轉過身，看到一個扎著低馬尾的身影從門口一閃而過。
“江小姐！”
“您不能自己出去！”
秘書正要追出去，總裁辦的門卻突然被從外面關上。
她一直只有從外面開門的許可權，裡面的密碼和外面不一樣，只有季總知道。
完蛋了……
她暗想著，無助的貼著門坐在地上。
出辦公室左手邊就是私人電梯，一般都是秘書親自來開電梯門。
可惜李秘書被關在了裡面。
無奈之下，江南吟只好硬著頭皮向那邊的辦公區走去，只希望在途經會議室的不要被季赫言看到。
會議室的門窗是特製的，從外面看是純黑色的，什麼也看不到，但裡面看外面，卻是一清二楚。
她知道彎著腰也沒用，便拍了拍胸口，以大學時參加百米賽跑的姿態一股氣衝了過去。
今天中高層開例會，八十八樓除了那邊氛圍緊張的會議室，連一個人都沒有。
幸好，直到她跑到公共電梯口，都沒有被人發現。
她乘著電梯一路到了一層，在就要出公司大門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工牌，刷不了通道閘機。
正站在閘機前思慮著要不要喊前臺的姐姐幫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友好明亮的聲音，“你好，你也是新入職華盛的員工嗎？”
她轉過身，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生，雖然也是正裝，但和華盛的其他員工又有點不太一樣，清澈中透著愚蠢的眼神，好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是的！”她抱之燦爛一笑。
如果家中沒有遭遇這些變故的話，她應該也像面前的男生一樣，畢業以後被爸媽安排進江南集團從實習做起，又或是開一家自己的畫廊，總之，會過著十分平靜的正常生活。
那男生看了看她的衣著，輕薄略寬鬆的棉質白t，搭著灰色百褶裙，下面配一雙半高筒白靴，梳著溫婉的低馬尾，兩鬢扯出一點碎髮，臉有點圓，笑的很甜。
“在華盛上班不穿正裝，是會被罵的哦。”他微笑著善意提醒道。
她思慮片刻，歪著頭機靈道，“我是今天才來的實習生，剛剛找部門總經理報到以後已經決定不幹了。”
“我沒有工作牌，能麻煩你幫我開下閘門嗎？”
“……可以。”那男生沒多想，用自己的工牌幫她刷開了閘門。
看著她的背影，他好奇問道，“華盛不是所有商學院學生的夢想嗎？你為什麼不選擇這兒？”
當然因為我只是個熱愛畫畫的美術生啦！
江南吟沒有這麼回他，冥思苦想半天，才胡言亂語道，“公司不錯，但老闆略瘋！”
嗯，跟他沒來華盛之前對華盛總裁的看法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