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計劃提前了

這兩日風平浪靜，無人打擾。夜裡難眠，聶芙妘正要翻過身，換個方向繼續睡，忽然聽到外間有人驚呼：“走水了！”

計劃提前了？

屋內瞬間濃煙滾滾，外間傳來各種聲音，聶芙妘想衝出去，忽然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很快便從火光中跳了出去。

等聶芙妘回過神來，已經被來人帶出去很遠很遠。

等她緩過勁來想說話，追兵就到了。

錦國皇宮，果然是一隻蒼蠅也插翅難飛的所在。

打鬥中，聶芙妘被人敲暈了，恍惚中，她似乎看到有人將她扛起來，結果被人射成了刺蝟。

還有一幕，她被人砍得鮮血淋漓，只差大卸八塊。

聶芙妘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灰濛濛的土牆房內，坐起身，全身骨頭都快僵硬了。

她沒受傷，只是床太硬。

“姑娘，你醒了。”

一個面相略顯刻薄的嬸子走進來，“是我家男人救了你，你叫我花嬸就好。”

“謝謝花嬸，這是哪裡？”

聶芙妘有點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這裡來的，又是否秦舒澤的安排。

“你從山上滾落下來，身上的衣服都劃爛了，還好人沒事。這兒是祥雲鎮，孟關村。”

花嬸眼神閃爍，又端來一碗水，讓眼前的小婦人喝下。

“多謝，嬸嬸叫我聶雲就好。”

“欸，你先歇著，有事叫我。”

花嬸出去了，急著看她剛到手的金釵，恨不得馬上咬一口，又怕破壞了美感。

聶芙妘剛想出去看看，一個十五六的姑娘走進來，手裡端著食物，盤子是兩個細長的紅薯，一個水煮蛋。

“夫人，我叫綠芽，是花家的……兒媳婦，你肚子餓不餓？來吃點。”

綠芽穿著一身補丁粗布麻衣，褲腿明顯短了一截，一看就是常年幹農活的窮苦人家。

“我叫聶雲，有勞綠芽姑娘。”

聶芙妘摸了摸髮間，金釵沒了，只好摘下一對碧玉耳環，遞給綠芽，“這個，應當可以換些糧食。”

綠芽搖頭，沒有收，“婆母已經拿走了你頭上的金釵，能值不少錢呢。”

聶芙妘愕然，但沒有說什麼，拿起一個番薯，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綠芽又道：“我嫁過來時男人已經參軍去了，家裡窮，婆母又……雲姐姐若是不習慣，可以問村長有沒有多餘的房屋租住。”

聶芙妘聞言微微搖頭，“不妨事的，我待幾日就走。”

綠芽點頭，沒再勸，只怕再多住幾日，全身上下值錢的物件都要被財迷老太婆搜刮乾淨嘍。

聶芙妘將耳環放入袖中，對綠芽這個口直心快的姑娘心生好感。

晚飯竟然有肉，綠芽臉上還被颳了一道，聶芙妘心知是她替自己爭取來的，少不得要被婆母磋磨，更是感激和憐惜。

“綠芽妹妹，你吃過了嗎？沒吃過的話一起吧。”

“那我再添付碗筷。”

綠芽確實沒得吃，她威脅老太婆，不買肉就把她偷拿人家金釵的事揚出去。

心中猜想得到證實，聶芙妘又問：“綠芽妹妹，你見過你夫君嗎？”

綠芽搖頭，“我爹娶了後孃，賣了我，也就十兩銀子，讓我給花家做牛做馬，若是有朝一日，花家飛黃騰達，我就是他們家的丫鬟，而不是媳婦。”

“那……你想離開嗎？”

綠芽不忸怩，聶芙妘也不再瞻前顧後，索性就按自己的想法來。

“想啊，但我沒十兩銀子。”

綠芽忽然眼前一亮，聶芙妘同她相視一笑。

那根金釵，可不止十兩。

花翠娥聽到聶雲要帶綠芽走，那嗓門，簡直比殺豬還刺耳，“想都不要想！黑心眼爛心腸的小蹄子，救命之恩不報答，還想拐走人家兒媳婦，簡直……”

她罵的太難聽，綠芽差點上手，圍觀人多了，兩人你推我一下我踢你一腳，很快被人拉開了。

女人打架，實在不好看，罵人就更難聽了，聶芙妘定了定神，道：“各位，花嬸說救我一命，實際上卻是綠芽發現的我，將我揹回家中的，若是有人看見了，願意作證，必有重謝！”

原本不打算招惹花嬸的村民聞言都動心了，有人看見了，有人沒看見，但是不介意跟著起鬨說幾句。

“放屁！她渾身上下就剩對耳環，能分你們這幫孫子？想得美！還想冤枉老孃！”

花嬸氣得很，罵完了臉上又是得意，還好她手腳快，搶先一步拿走她身上值錢的東西。

“大家都聽見了，花嬸不問自取，拿走了我身上許多值錢的物件，有金釵，有玉佩，還有……”

“殺千刀的小蹄子，你冤枉誰呢？黑心肝的潑皮爛……”

花嬸打斷聶芙妘，心虛地叫嚷起來，村長被人叫來了，一雙混濁的眼睛怒視著她，嚇得花嬸不敢再叫罵。

大夥七嘴八舌地數落起花嬸來，順便讓遲來的村長聽聽誰有理。

對於聶芙妘這個外來人，村長就算理清了來龍去脈，也沒多少好臉色，“夫人來自哪裡？”

“不管我來自哪裡，去想何處，金釵可以不要，玉佩不要也罷，只要各位見證一下，綠芽妹妹就歸我了，想來我那金釵，可不止值區區十兩。”

“要滾趕緊滾，等我兒當上大將軍，求老孃老孃也不會讓你進門！”

花嬸一聽她只要綠芽這個賠錢貨，馬上就答應了。

村長微微皺眉，都不把他這個一村之長放在眼裡呢！可是人家一個願賣，一個願買，他也無法。

綠芽揉揉眼睛，扶著聶芙妘道：“綠芽以後就跟著夫人了，只是……嬸子既然拿了金釵，玉佩就還回來吧，還有銀票……”

“放屁！哪來的銀票？少在這裡黃口白牙的冤枉老孃！”

花嬸果真只得了金釵，現在一個個對她虎視眈眈，顯然都信了那個死丫頭的鬼話！

聶芙妘拍拍綠芽的手，“走吧。”

兩人相攜離去。

村長連忙攔著，想說手續還沒辦呢，起碼讓花嬸畫個押也好啊！

但是村裡人都拉著他七嘴八舌地要替綠芽討個公道，實際上想幹嘛，大家都清楚。

花嬸對上那一雙雙貪婪的眼睛，突然就發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