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信裡罪證的一瞬間,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爭先恐後地擠入腦中,大腦瞬間接收太多資訊而產生的腫脹感讓芙姝忍不住皺眉。

右手離開太陽穴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了一輛行駛在路的私家車上。

好傢伙罪證展示環節現在也搞這種沉浸體驗式是吧?

車內三男兩女,一對情侶分別坐在主駕駛和副駕的位置上,包括她自己在內的其餘三人則坐在後座。

他們這車是朋友間組織的自駕遊。

(友人A:男,與友人B是情侶;友人B:女;友人C、D:男。)

芙姝看著自身垂放在腿上的雙手。

不是她的。雖然也是一位女性的手,卻比她的手更纖細白嫩一些。

裝有罪證的信封在開啟的一瞬間便讓她腦中一痛,只來得及看到開頭的第一句話。

他殺了三個人。

而這是一雙女性的手,那麼回憶便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記述那人的罪證,或許……更可能是受害者。

芙姝看向車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不斷倒退,沿途所見逐漸脫離城市,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新開闊的自然景色。

現在的目的地是一家度假酒店,雖說是酒店,下車後從外面看上去卻更像是一座巨型民宿。

酒店周圍的建築和植被可以看出是用心設計過,就連附近盛開的鮮花配色也與外牆上的紅棕色油漆相得益彰。

而芙姝現下卻沒太多心思欣賞這些細節,在車上時她便一直猜測兇手可能的人選。

……要是旁觀者還好,這副身體的主人若是受害者,自己難不成還要被迫體驗一把被人殺害的經歷?

“曉夢?曉夢!”

突然被同伴A從後方向前推了一把,“想什麼呢?走了!”

“哦,好。”

或許是原主對於部分細節並不在意,所以部分回憶並沒有展示出來。

像是連環夢一般,只一晃神的功夫,芙姝便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酒店的房間裡。

她看向房間內的佈置,試圖推算死在房間內的可能性。

突然覺得很累,身體不自主地走到床尾坐下,她保持著靠在床邊的姿勢睡去。

睜眼醒來時視線剛好對上開啟的房門口,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房門是什麼時候開啟的?

她確定之前絕對關好了!

芙姝嚇得立刻低頭檢視自己現在的處境——並沒有被綁住,她周圍的東西位置也沒變過。

但房間裡卻有其他人進出過的痕跡。

……還有人在這個房間裡嗎?

她剛想實行下一步動作,腦袋卻又是一陣犯暈。

又來了,這種感覺。

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跑出了房間,在酒店的走廊裡亂跑。

芙姝都快急死了。

這人跑怎麼還不回頭呢?

先看看有沒有人追出來啊!!!

酒店每一層的構造呈橫著的“目”字型,只有外圍四邊地方有房間,中間鏤空只用兩條長廊連線。

兩邊相對的房門之間也沒有牆壁阻擋視野,只做了一個半人高的透明圍欄,出了門便可以看到對面走廊上的情況。

為了追求視覺上的寬闊,酒店裡樓層很多,站在中間的兩道長廊上向下看去十分大氣壯觀。

只是已經到了夜晚,居然還有很多人在走廊裡亂晃。

逃跑的一路上有些混亂,芙姝在拿到身體控制權的第一時間便立刻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情形。

並沒有人在身後追她。

回過頭來,她開始思考現在是否該去尋找同伴。可由於部分片段缺失,她並不知道其他同伴的房號。

而且……

沒等她決定下來,對面走廊上的人群裡突然傳來一聲凌厲的尖叫。一抬頭,恰好看到走廊對面的友人A將刀插入友人B的脖子。

她看到對方的同時,對方也能看到她。兩道目光交匯時,雖然相隔距離較遠,看不清楚臉上的神情,這具身體的反應和她本能卻都感覺到了降臨在自身頭上的危險。

所有人都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整層樓內瞬間亂了起來。

芙姝沒敢多想,趁著人群中發生暴亂的時候飛快下樓離開。

她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卻不想一切發生得如此詭異且毫無邏輯,一時間腦中沒有任何對策。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酒店走廊上的一處消防通道旁。

通道一側的門半開著,像是進入劇情地點,芙姝徹底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右手無意間搭上了扶手,她就這樣看著自己毫無防備地走進了門後的樓梯口。

而友人C就蹲在她右手邊的角落裡,用胳膊間的衣物擦著一片帶血的細長刀片,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進來。

還沒等她看清楚,這具身體便又開始跑路了。

芙姝:???

不是,你至少看清楚啊,那人旁邊好像還有什麼啊!

芙姝突然懂得逢川在她新手關上方觀戰時的感受了。

恨鐵不成鋼,氣得牙癢癢。

跑跑跑!就知道跑!什麼處境都沒搞清楚就知道跑!

“姝姝的表現還好啦,至少還知道觀察周圍環境。”或許算是安慰。

靈魂彷彿是寄託在被人操縱的線偶中,芙姝只能眼看著“曉夢”像只受到驚嚇的倉鼠般在樓層裡四處躲藏逃竄。

“好像欸,姝姝在上次的祭壇裡也是這樣呢。”

滾吶,死去的黑歷史突然開始攻擊她。

只是如果不確定A和C到底誰才是罪證中指認的罪人,這樣逃竄反倒容易撞上不是麼。

而A已經開始動手……不出意外的話,罪證裡死去的三人應該就是他們中的三個。若是無差別攻擊路人,那人數便遠遠不止三個了,芙姝只能這樣理解。

並且現在已經有一人死亡,若罪人是C,他便需要幹掉包括A在內的剩餘三人。

可剛剛C坐的位置完全可以透過半開的通道門看到她,然後提前埋伏等自己進入門後解決掉。

自己能安安穩穩進入走進樓梯口,便讓C的嫌疑大大降低。

她倒是更傾向於罪證裡的罪人是A,若是剛剛能看清C身旁是什麼,或許便能確定下來了……

“可若看清他身旁的東西反倒讓C想滅口呢?”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做出選擇本身就意味著要承擔後果,覺悟應該提前便做好吧。

可惜沒得她選。

“各位都看完了?”

哪怕他們主觀上覺得觀看這段回憶過花很久,事實上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眾人依舊沉默,可圓桌上瀰漫的氣氛明顯變得更加古怪。

“那麼第一次,我們先選出最有罪的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