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妖藤花

凌霄劍派每個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有九名供奉聽到了她的聲音，每個人都望向網中的妖獸。

那隻妖獸已經奄奄一息，一名供奉伸手抓向妖獸面板，想試試真假。另外一個喝道：“不可！”

沒想到那肌膚入手，竟然抓到了一縷黑氣。黑氣消散，紅色的網裝成空。每個人都驚訝著看著眼前一幕，剛才還血肉淋漓，鮮血欲滴的妖獸眨眼變成了一團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名供奉輕聲道：“咱們果然被騙了，就看看荒主能否大展神通，將那妖獸捉住！”

“追！”九道黑紅氣息，向著白光飛去。

此時白慕瑤神色清冷，身子如電芒一般飛快，追向那道白光。

她的速度已經快到極致，那道白光卻更快，眼看白光越來越遠，追之不上，白慕瑤突然停住身子，她的身體周圈血氣濃郁，白皙的臉容上突然泛起紅光，蔥白的手指拈花，‘血虹’神劍脫殼而出，發出一聲清越的歡鳴。

長劍豎立在她手心，血虹長劍突然不斷壯大，變的巨大無比，深入雲層，直入九霄蒼穹。

天地之間忽然像是被凍結了，時光在那一幕也變的開始慢了起來。

白慕瑤凝劍，收神，雙指併攏，劍訣向前一揮，大喝道：

“青華寂滅——斬！”

無數人在遠方看著，這驚天動地的一幕，支撐天地的紅色巨劍豪光，斬向那道逃竄的白影。

這就是七境劍修，絕頂大能恐怖的的凝劍之力嗎？

所有人張大嘴，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幕。

一聲慘叫從白光之中發出，從空中墜落下來，拐入山川草木之中，再也不見。

白慕瑤嚥下口中湧起的鮮血，這一下凝劍之力用盡了她全身精血，這是她修道以來，揮出的最無情，最華麗，最毀天滅地的一擊。

也是她進入七境劍修之後，悟出的最終奧義——青華寂滅斬！

縱然如此恐怖的威力，依然沒能留下那尊洪荒妖獸，此時，無數道紅色劍芒從遠處飛來。

凌霄劍派三千六百弟子，看著本派的荒主大展神威。

白慕瑤掏出絲巾，擦乾嘴角鮮血，指著遠處那方山川草木，大聲喝道：“凌霄劍派三千六百弟子聽令，這妖獸已被我擊傷，誰能找出來，晉升品劍堂一等弟子！”

聽聞此話，無數凌霄弟子都眼冒紅光，興奮的全身發抖。

那是無數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凌霄劍派最尊榮的修劍地方就是品劍堂，非天才劍修不能入，就算進去呢，也才是三等弟子，一等弟子最近這幾十年，也不過進去了兩名，其中一名正是本派掌劍的女掌門——白慕瑤

這是多麼天大的誘惑，對於凌霄派弟子，沒有一人能抵擋這種誘惑。

這時人人奮不顧身，駕馭飛劍，奮不顧身，往下飛去。

白慕瑤輕笑了一聲，回頭望向星落城中。

當清禾上人隕落那一刻，城中一股澎湃的血氣迸發，絲毫不亞於這七階妖獸的血脈之力，這股血脈之力，和她身上的劍靈之力相當，在沒萬全把握之下，她不想貿然暴露。

這是魚和熊掌，她想兼而得之。

她收起神劍，從空中落下，斂去身上強者氣息。化作一個身穿紫衫，面容俊美的姑娘，然後輕輕從懷中掏出一隻青色瓷瓶，詭異的笑了笑，望向城中蒸騰而上的雲霞。

隨即招過一隻小船，妝容坐在上面，每見到一具泡著的死屍，她都划船過去，將青色瓷瓶對準死屍七竅，待一陣白色虛影進入瓶中之後，又將蓋子合上。

如此迴圈往復，在水流之中，逐漸重新進入星落城。

此時的青松正站在城中，抱著老和尚冰涼的屍體。

當大戰開始，他只恨自己一介凡夫，不能飛劍上天，報仇雪恨，清禾上人一身道行，為了保星落城數十萬萬名百姓，隕落在城頭。青松看的咬牙切齒，清禾上人的屍體從空中落下來時，還留有一絲神智。

看著青松血紅的雙眼，還在安慰他：“孩子，別傷心，人縱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老衲疾病纏身，戰死在沙場，也不枉了當年師傅一番教誨。”

“大師，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必定血洗凌霄劍派，為你和玉真觀報仇……”青松咬牙切齒的發誓。

“不……不……你還小，那凌霄派身後有天大的背景，咱們惹不過，我死了後，你身上金光退散，會暴露你一身血氣，那白慕瑤必定會折而復返，看上你這血氣方剛的肉身，你帶我先回我房子，咱們從長計議！”

青松將他背在身上，只覺得一個大人的身體輕的出奇，也不知道自己是力大如牛，還是他身子問題。

永明寺方丈禪房中，那七十二具蠟燭依然還在燃燒。

清禾老和尚嘆息了一聲，說：“這蠟燭燃燒過半，撐不過一個時辰，我死了之後，再也無人幫你續火，那時凌霄派捲土重來，你可太危險呢！”

青松見他臨死之時，依然在掛念他安危，忍不住將自己身份說了出來。

清禾老和尚詫異的聽完，連連叫道：“好，好！我就知道玄貞那牛鼻子留了一手，原來咱們是舊識，那就最好，我拜託你事，你也不能推辭！”

青松道：“大師儘管吩咐，只要我力所能及，定然一往無前。”

老和尚咳嗽了幾聲，說：“你是玉真觀遺存的獨家血脈，如果實在事不可為，保命要緊。”

“大師您儘管吩咐！”

“我帶你來時，翠湖邊上，那些詭異的鮮花你是看見了？那是妖獸的妖氣所化，有個好聽的名字，日輪花，我們都叫做妖藤花，沒有了妖獸束縛，這些東西會瘋狂吞噬人命，現在城中沒有了五境以上的修道之人，制不住這些妖花，如果任他們瘋狂生長，這些災民，都躲不過它毒手！”

“說不定凌霄城還會推波助瀾，找出你的藏身之處。”

“這麼多人，她們真就這般殘忍好殺嗎？”

清禾老和尚冷哼一聲，說：“孩子，臨終之時，我送你一句警言，吃苦方得苦中苦，吃人才成人上人，善良只對善人有用。你以後渡人，千萬別以善心度之，要不會吃大虧！”

“不是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嗎？”青松不解的問道，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這般教育他的。

老和尚嘿的一笑，“以惡制惡，才能惡有惡報，以善度惡，只會惡貫滿盈，凌霄劍派從取去九竅玲瓏骨之時，就在謀劃將那妖獸放出來。我為什麼要阻止他們，因為妖獸放出來之後，這些妖藤花才會肆意生長，吞噬滿城生靈！”

青松聽的悚然心驚。

老和尚又道：

“這些人死後，幾十萬亡魂被凌霄劍派收了去，已天地為鼎爐，鑄造無上的兇器，那白慕瑤手中的‘血虹’兇劍，就是由此而來。可惜我領悟的太遲，直到那一劍刺入我額頭之時，劍上兇靈入腦之時，我才領悟他們的用意。”

“大師……”青松顫聲道，這訊息簡直太驚悚，太恐怖，簡直沒有一絲人性。

“別打斷我，現在我全憑一口仙氣吊著，你聽我說，你只有不到一個時辰，來悟透你懷中的星盤，等出去後，帶著我坐化的舍利子，去降服那些妖藤花。”

清禾上人突然匍匐著身子跪倒：“我替滿城的災民謝過你呢！”

青松忙扶了起來，慌道：“大師，千萬別這樣，就算您不吩咐，我身為玉真觀弟子，也自當一往無前，拯救萬民於水火。”

“你有這心，我就放心呢，孩子，現在靜靜坐下，悟道吧，你悟出的早一刻，救出的人便多一人。”

清禾上人將抽屜開啟，取出一片枯黃的葉子，放在青松嘴中，說：“這是悟道茶，能讓你靈臺清明。”

佛光從他手心中閃現，注入青松腦海之中。

清禾上人弄妥了一切，盤膝坐在青松身後，臉現微笑，低聲說：

“孩子，為難你呢！”

嘴角一閉，將那破碎的舍利指骨含在口中。

身子剎那間被一團金光縈繞。

青松的腦海中首先是一方寧靜，這悟道茶味道苦澀，效果卻極佳，他的手心按在黑色星盤之上，靈臺清明，星圖不斷在他眼前環繞，白色的飛星，如銀河一般，在他眼前繚繞。

看著不斷重複的軌道，青松終於抓住了其中的三顆飛星，這三顆飛星色澤均勻，每次飛過銀河之中巨大的黑洞之時，都會繚繞升起紫色仙暈，隨即擦身而過，每繞一次，三座形狀都會變化一次。

三顆飛星轉了幾十圈之後，有一顆忽然暗淡下去，似乎被黑洞吸附進去，剩下兩顆，一顆色澤越發慘白，另外一顆卻漸漸變黑。

驀然，耳中傳來無聲人臨死前的呼叫，慘叫，呼兒喚女之聲，青松剛想睜開雙眼，腦中金光一閃，慘叫聲遠去，靈臺重回一片清淨。

正是清禾上人那一片黃光壓制了外界的雜念。

看著那兩顆不斷纏繞，一黑一白的飛星，青松腦子中電光一閃：這不就是道家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嗎？

星盤一黑一白，正印證這兩顆飛星黑白二色。

青松驀然睜開眼睛，自星盤之中找出那兩顆飛星，嵌在八卦的一黑一白，象徵陰陽兩魚的黑白點之上。

果然，他猜對了！

星盤發出一股玄青色氣息，盤旋而上，從他當頭罩下。

青松身上那一股血紅的氣息被壓沒，只覺的渾身神清氣爽，他站起身，望向身後，驀然間呆住。

身後是一片灰白色的骨灰，在骨灰之中，一隻有著金色裂縫的舍利白骨，靜靜的躺在其中。

“這就是清禾上人化身的舍利子嗎？”

青松拿了起來，心中泛起一陣傷感，這個慈悲為懷的老和尚，為了將破碎的舍利縫合，不惜以一身之命。

殿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突然打斷了他的念想。

有人在急促的拍著房門，大聲叫道：“方丈，方丈！”聲音中已帶著哽咽。

青松向那團骨灰鞠了個躬，心中默唸說：“大師臨終所託，青松必將全力以赴！”

開啟房門，這次不是小沙彌，而是十多個和尚，臉上帶著血跡，一臉狼狽，神色驚恐，手上拿著木棍，圍成一圈。

在石階之上，是地獄中才能看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