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緣際會的招法

七行十列，斷打。

敖鷹給出答案。

白棋接上防守，黑棋向上長出防守。

白棋一間跳防守，黑棋往右彎一個防守。

“什麼鬼？彎？愚形三角！”

“天啊，敖鷹老師下出了效率極低的一手棋，極其不美觀。”

“咦，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棋局不以吃瓜群眾的意志為轉移，繼續進行著。

啪嗒、啪嗒……

雙方落子如飛。

白長，黑跳，白跳。

黑沖斷！

“啊，我想起來了。”

禿頂中年人摸摸閃光的光頭，“黑棋那招‘彎’是丈和三妙手，又被稱為血腥的妙手。”

“啊，對對對，我知道這段典故。”

啤酒肚中年人附和道：“丈和是十二世本因坊，同時擁有名人頭銜和會所。”

“幻庵因碩眼紅，設計其弟子赤星因徹在棋會上挑戰。事關頭銜和會所歸屬，丈和計算出三妙手贏下對局，令對手吐血而亡。”

“同樣的愚形三角，同樣的沖斷，敖鷹老師威武！”

原本知道的和不知道的，現在都知道了黑棋彎的招法出處，驚奇感滿滿。

“嘿，進藤光和敖鷹的第一盤對局，曾經下出過秀策尖。”

“秀策的老師兼老丈人都是丈和，有沒有一種老子打兒子的味道？”

“說來也奇怪，早期丈和看不上秀策，但不知道什麼原因，秀策棋力突然暴漲，這才受到青睞。”

聽見吃瓜群眾嘴裡的趣聞，敖鷹嘴角後揚，藤原佐為附身，變強很合理。

“佐為，再次遇見自己老師的得意招法，高興嗎？”

“這算是我送上的一份小禮物。”

白棋拐吃。

黑棋步步緊逼，貼住打吃。

白退。

敖鷹從棋盒拿出一顆黑子，緩緩升空。

“佐為，吃了你這顆棋筋，黑棋將全盤暢通無阻。”

“右側白棋兩塊未活，你又該如何處理？”

啪！

一子落下，叫吃。

眾人譁然。

“彎的愚形三角發揮作用，剛好枷吃白棋這一顆子。”

看著黑棋的血腥妙手起效，佐為眼波閃動，感覺一隻怪獸正張開大口，血光滔天。

空氣彷彿停止流動，虛空悄無聲息。

佐為默然。

“血腥妙手配合枷吃，神來一筆。”

“敖鷹，他已經擁有挑戰我的資格。”

“不，他比現在的我更強，如果正式對局，那些新變化會令我陷入苦戰。”

“老師的三妙手，難道他像小光說的能看見我？”

“也不對，他不可能知道秀策就是我，一定是巧合！”

佐為微動眼眸，餘波掃向敖鷹。

敖鷹端坐在另一側，神色淡然，氣息悠長。

“有意思的少年，有緣分的一局。”

“棋筋死了，但先手回到我這裡……”

佐為陷入長考，眉頭越夾越緊，棋感在訴說著危險。

黑棋在瞄準哪裡？

“我若飛鎮，可以反攻中間幾顆黑子，順手處理右側安危。”

“但棋感不可能出錯，這是身經百戰養出的第六感。”

“敖鷹有點深不可測，初步計算，我連大致方向都無法確定。”

久等指示不到，進藤光扭頭看向虛空，“佐為，怎麼了？你也沒辦法嗎？”

佐為恍若未聞。

“佐為？”

“呃……小光，敖鷹那一連串招法打得我措手不及，需要時間重新計算。”

“這……這麼厲害？”

“我從未遇到過如此恐怖的計算力，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後招，隨時隨地憑空蹦出致命一擊。”

佐為輕敲摺扇，痛惜地看著被吃的棋筋。

“都到這地步，我不能輕易認輸，必須算出更具想象力的招法。”

“敖鷹，你能臨時想到血腥的妙手，我也可以，棋感告訴我還沒有結束。”

塔矢亮比觀戰者強出許多，清楚吃掉棋筋的嚴重後果。

別看雙方實地差不多，甚至主動權在白棋手中，但黑棋全盤超級皮厚。

橫衝直撞起來，絕對夠白棋喝一壺，說不定到最後死上一塊。

嚴格來算，白棋右上角一子基本死得直挺挺，右側幾顆處於被攻能反擊狀態。左下外側暫時無憂，後續沒活幹淨。

白棋等於有兩塊半的未活棋形，隱隱陷入包圍圈。

佐為沉思，進藤光一聲不吭，時不時偷瞄對手。

塔矢亮留意到這一切，習慣性露出古怪之色。

吃瓜群眾喋喋不休。

“白棋尚可一戰，在思考什麼？反攻啊，反攻。”

“和我想的一樣，中間黑棋不算活透，雖然也不可能殺死，但白棋可以透過反攻安定自身。”

“右上角就不要了，左下角苦活問題不大。小亮老師，您怎麼看？”

有機靈的中年人詢問塔矢亮，其餘人眼睛一亮。

對啊！

氣氛緊張，差點忘了不是正式對局。

何況，覆盤討論招法屬於常規操作。

塔矢亮雙目通紅，額頭虛汗直冒。

“這裡不行，那裡也不行……”

“吃完棋筋後，我竟然看不出任何爭勝負的選點。”

“敖鷹，你把全盤算透了嗎？”

“比我大兩歲的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擁有這等計算力。”

“從一開始，我好像就沒看見你的背影。”

塔矢亮又看向對局中的進藤光。

“奇怪的少年，你很強，我卻不能從你身上感受到高手的特質。”

“或許你才是我要追趕的目標，敖鷹……唉……”

塔矢亮嘆了一口氣，回覆道：“我也只能看出反鎮一手，先把右側白棋安定，再圖謀其他。”

“啊，既然小亮老師都這麼說……”

“快看，進藤光動了。”

別人看不到的虛空中，伸出一把摺扇，點向一處。

“小光，我找到出路了。”

佐為語氣充滿喜悅，秀策之後，再也沒遇到過對手，全身心不由顫慄起來。

“呵呵……”

進藤光擦擦額頭，尷尬一笑，他聽到什麼？

僅僅找到出路就喜悅？

完全和第一次出場的氣勢不符。

你可是強破天際的千年棋魂，職業七段都遠遠不如你。

想歸想，進藤光手上動作不慢，快速落下一子。

十二行十二列，反鎮。

間隔黑棋出路一子，似攻非攻。

一旦疏忽，白棋就會露出獠牙撲上去撕咬。

真到那時，即使以敖鷹的計算力，也很難找到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