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佐為和另一個佐為

隨著進藤光喊停，吃瓜群眾議論起來。

“下一手裹頭男肩衝攻擊天元，招法銜接很緊湊，難道不對？”

“攻擊飄在中腹的棋子，常會用到肩衝或者鎮頭。”

“沒錯沒錯，兩種攻擊招法都行。前者貼身格鬥，後者氣勢壓迫，不戰而屈人之兵。”

“黃毛小鬼之前說大話，這次多數又是業餘專用招法。”

“哈哈，業餘專用啊……”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風向一致不看好，誰讓小傢伙剛剛牛皮哄哄，結果也才業餘層次。

而且敖鷹接連戰勝塔矢亮、職業高段的裹頭男，更親眼目睹天元配合一跳的棄子戰術，計算力堪比精密儀器。

棋力低的或許不懂一連串精妙設計，但塔矢名人主動邀請加入研究會，這是普通職業能享受的待遇？

敖鷹輕點頭顱，一臉思索，種種變化飛速劃過腦海。

“佐為曾附身成為本因坊秀策，被圍棋界譽為聖手，棋風穩健，善於創新，對攻防轉換具有敏銳的洞察力。”

“既然進藤光喊停，那麼緒方的攻防時機找錯了，繼續防守的話……”

敖鷹翻閱起載入的知識海，裡面模擬了大量攻防轉換變化。

阿爾法狗之所以無敵，不僅計算力強悍，更是模擬對局超過三千萬次。

人類能想到的招法，ai幾乎研究透徹，不存在秘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ai不會下圍棋，它只是按照邏輯做算術題。

如果邏輯正確，算出的結果等同標準答案。

“來吧，讓我看看當年的本因坊秀策，現在的藤原佐為能找出什麼破綻。”

就在敖鷹思索之際，進藤光落下一子。

九行九列，刺。

“這……沒有肩衝？”

“先刺，預設中間黑棋安全嗎？”

“和肩衝的直接攻擊不同，透過纏繞攻擊，白棋打算將中腹勢力轉化成實地。”

“進藤光這孩子認為雙方均勢？”

“他準備和敖鷹老師比拼功夫棋，後續每一招都容不得一目失誤，這是對自身基礎有多自信才敢下出的招法。”

看到這一步棋，敖鷹摸摸下巴，功夫棋很吃計算。

成千上萬種變化中，只有一條通往正確的道路，優勢一方不犯錯，穩贏。

既然如此……

啪！

黑子落下，不理會刺，棄子壓。

佐為一愣，抬頭看看，嘴角勾勒出一個上揚的弧度。

“小光，敖鷹少年也對基本功很自信呢。”

“下一手，八行十列，扳起。”

進藤光盯著棋盤掃來掃去。

“一、二……啊，在那裡。”

白子落到該去的位置。

“嗯？敖鷹的氣勢回落了一絲，超出意料嗎？”

進藤光歪頭咧嘴一笑，得意之色再次爬上臉龐。

片刻。

敖鷹抓起黑子，伸手懸停棋盤上空，重重拍落。

八行十一列，扳頭。

“為……為什麼？”

一旁的塔矢亮瞪大眼睛，身體前傾，想要看得更清楚。

“為什麼順著進藤光的心意，互相圍空，白棋中腹地盤相當可觀。”

“黑棋為了正面迎戰，將到手的主動權送還。敖鷹，你就這麼自信？”

“我承認你很強，強到看不見背影，但進藤光也很強。還不到官子階段，半目勝負，真的不會算錯所有選點？”

對於敖鷹的選擇，吃瓜群眾議論紛紛。

他們棋力遠遠不到職業級，可黑棋圍右邊大半，白棋圍中間大半的格局十分明朗。

“敖鷹老師居然選擇平分剩餘地盤。”

“白棋會接受這番好意嗎？”

喧鬧間，摺扇指向一處。

七行十一列。

白棋連扳，強硬出擊。

軟頭vs軟頭，黑棋更軟一丟丟。

進藤光嘴巴微動，“佐為，敖鷹停手了，你的招法把他難住了。”

難住？

佐為瞄了進藤光一眼，又看向棋盤。

“不，這裡是轉折點，變化複雜。”

“即使以敖鷹的計算力，也需要一些時間思考。”

話音剛落，敖鷹落下一子。

八行十二列，單退。

黑棋避開鋒芒，繼續貫徹各圍各的方針。

“呃……”

進藤光嘴巴張得更大，“佐為，你不是說他需要時間思考？這才一分鐘不到？”

“這種招法……和我有些相似，優勢求厚實，求穩重。”

佐為疑惑地注視著敖鷹，“這個少年在模仿我的棋路？”

“或許……他在代入我的位置，思我所思，模擬成我。”

“小光，七行十二列，貼。”

藤原佐為緊鎖眉頭，隱約察覺敖鷹的思路。

“我和另一個我對局，我怎麼可能會輸？！”

“來自華夏的少年，你成功激怒我了。”

聽到佐為的話，進藤光感同身受，沉下臉色。

隨著白子落下，吃瓜群眾感到一陣心悸，彷彿烏雲蓋頂，即將遭遇雷霆之怒。

附近，幾名中年人吞吞口水，大氣不敢喘。

“決戰……開啟！”

敖鷹面無波瀾，悄然落子。

七行十三列，連扳。

再次強硬按住頭。

“小光，八行十二列，斷。”

……

“斷？白棋怎麼敢斷？和平演變不好嗎？”

“不知道是否錯覺，黑白雙方知根知底，全在搶佔對方要點。”

“進藤光很強，這幾手較量絲毫不落下風，怪不得能贏小亮老師。”

“高手在民間，誰能想到兩個小孩具有職業高段棋力。”

“不過，黑棋棄子戰術很成功，哪怕少交換一手肩衝，依舊白棋不利。”

“不對勁，你們仔細看。”塔矢亮突然出聲打斷，瞳孔收縮，“白防一手，黑防一手。白攻一手，黑攻一手。白強硬，黑強硬。黑棋每一手都在針鋒相對，以相同招數應對。”

“怎麼可能？！”

禿頂中年人目瞪口呆，茫然地左看看右瞧瞧，企圖向其他人求證。

“被小亮老師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像。”

“不，不止像，敖鷹老師把自己變成了進藤光。”

頓時，喧鬧聲漸漸放大。

“為什麼模擬對手棋路？敖鷹老師不比進藤光弱，這樣做有點弱了氣勢。”

“不，棋力高的才能模擬另一方。當然，前提要能贏。”

“佈局模擬對手我聽說過，但棋局都快進入官子階段，再用模擬能行嗎？”

“快看，面對白棋斷，敖鷹老師也斷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