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歸處

梁珏與梁衡如今也封了王，遷出了宮開了府邸。

梁珏與楊雲舒的大婚這日，姜湄與梁弈親自登了府門，送上了賀禮。

婚禮是依照梁國傳統辦的，新娘子不用蓋紅蓋頭，也能穿著禮服與賓客盡歡一堂。

梁弈與姜湄作為太子與太子妃坐在上座，代身子不好不能親至的梁帝受了新人敬禮。

梁衡娶親時是在宮中辦的，依照的都是宮廷禮制，此番見了梁國婚俗的傳統，叫姜湄覺得頗有意趣。

尤其是其中一環，喚為求名宴。

新郎求問新娘的乳名，新娘的姐妹姑嫂們故意不答，世人皆知睿王學識淵博，央著他現場做了詩，題了字才算過關。

楊雲舒的臉始終紅潤如春桃，時不時的瞄兩眼自己的夫君，最終咬著下唇說出了自己的乳名。

新人落座，姜湄見梁弈也不說話，為了暖暖場抬手舉了杯清酒敬向二位新人。

“睿王身負八斗之才，睿王妃之父又身為我朝中流砥柱，實乃天作之合，這杯酒，聊表我們夫妻恭賀之情，願二位鸞鳳和鳴，白頭偕老。”

楊雲舒素與姜湄交好，如今又成了妯娌，又羞又喜的端起酒杯要喝，卻見身邊的梁珏沒有動作。

在桌下拉了拉他的喜袍，小聲提醒道：“王爺，殿下敬我們酒呢。”

梁珏這才收回了目光，端起杯盞，向姜湄遙遙示意。

“珏與雲舒謝過太子、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酒量淺，就莫要飲了。”

梁弈眼神微動，接過姜湄手中酒杯倒入口中。

“皇兄說的是，是我這做夫君的疏忽了。”

若不是姜湄知道這兄弟二人如今在朝堂上合作無間，還真要莫名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些莫名的劍拔弩張。

為了緩和怪異的氛圍，姜湄與楊雲舒搭話。

“記得前次與大司農一同巡視奉安農耕進展時他曾說過，睿王妃也對園藝很是在行。”

“不若日後也與我一道參悟培育新種之事？總好過日日憋在宅子裡。”

姜湄知道梁弈與梁珏近日裡忙碌得很，日後只怕更是如此。

梁珏眼下除了楊雲舒這一位正妃也沒有旁的側妃妾室，她怕楊雲舒嫁過來太過孤寂。

梁弈卻笑著搖了搖頭：“太子妃當真是大公無私，連自己剛成婚的小姐妹也要抓過來做苦力。”

姜湄聞言在桌下擰了他一把，又衝睿王夫婦笑道：“別理殿下，他慣會說這些冷冰冰的笑話。”

梁弈挑眉捏了她桌下的手：“本宮哪裡說錯了？”

“人家皇兄與皇嫂新婚燕爾，最是濃情蜜意之時，你便要帶皇嫂去漚肥翻土，弄得一身髒汙哄臭？”

姜湄愕然，這倒也是，她與梁弈新婚時，夜夜笙歌，一連一個月她白日裡都提不起什麼精神，哪有心思理事。

姜湄向楊雲舒垂了垂首：“這提議是欠考慮了，王妃剛入主新府，也有不少瑣事要打理。”

楊雲舒連忙開口說道：“姜……啊，殿下，臣妾願意！”

見梁珏也詫異的側目看向她，楊雲舒的臉頰上像是團了火，還是鼓著勇氣說道。

“府上有管事，王爺現下也沒有姬妾，也不需要我打理什麼。”

“若是能隨著殿下做些更有用的事情，臣妾是一萬個願意的。”

“臣妾自打初見太子妃殿下時就敬佩不已，總是想著臣妾若能有殿下一半學識膽魄也好。”

“若太子妃不嫌棄，就叫臣妾幫你。臣妾雖然旁的沒一樣行，但從小受父親耳濡目染，種些東西是在行的。”

說到這裡，楊雲舒更加赧然。

“臣妾嘴饞，沒出閣時臣妾的小園子裡栽的都是親手種下的一些柿子、柑橘，總能幫襯上殿下一二的。”

聽她這麼說了，姜湄也欣然答應：“那太好了，有睿王妃幫忙，豈非如虎添翼。”

說罷復又看向梁珏：“不知睿王可願把王妃交與我？”

梁珏臉上始終持著淡淡的微笑，頷首點了頭。

楊雲舒也怯怯的注視著梁珏，生怕自己的自作主張惹了他不快。

梁珏瞥見自己身邊這位既膽大又膽小的新婚妻子，想起方才梁弈與姜湄明裡暗裡自然流露出的恩愛，自嘲的輕笑了下，手探到桌下覆住了楊雲舒柔軟的小手。

“王妃若是想做什麼便去做，本王支援。”

楊雲舒很感謝姜湄，是她的主張才讓如今的梁國不再重牧輕農。

父親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與從前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不然嫁進睿王府為妃的好事也輪不到她。

梁珏俊美溫和，卻一直拖到這個歲數都不曾娶親，據說宮中也乾淨的很，不知有多少貴女想嫁與他。

從前入宮參宴時，旁家的小姐們還都在偷看當時還是三皇子的梁弈時，她的眼裡就只有梁珏。

只是卻一直沒有機會同他說過一句話，他的視線也從未在她身上停留過。

近兩年也有不少登門向她求親的，她卻始終沒點頭。

直到父親急了，親口問她意思，她才吞吞吐吐的說想再等等，大皇子不是還沒娶親麼。

大司農這才明白過來女兒的心事，後來聽聞陛下要為幾位殿下擬封號，便趁著面聖的時候打聽了兩句。

精明如梁帝，自然是瞬時便明白了他問話的意思，覺著兩人年紀也合適，性子也都平順，就給梁珏定了楊雲舒。

楊雲舒只覺得從賜婚到納吉下聘成婚，一氣呵成，叫她覺得像做夢一般。

直到此刻男人不算熾熱但卻也徐徐渡著體溫的手握著自己，才相信了這不是夢，她是真的嫁給了他。

鼓起勇氣，抬起從前不敢與他對視的雙眼望去，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錯，梁珏竟發現，她看他的眼神裡亮得燦若星辰。

原這世上的緣分都是註定的。

落花已作風前舞，流水依舊只東去。

落花有她甘願為其偏偏作舞之人，流水也會最終歸於它的去處。

就讓這個秘密隨流水一道散去吧。

只要守護好這與她有關的一切，盡心輔佐她最關切的人，他這一份情就不算惘然。

梁珏衝楊雲舒清和一笑，看在她眼裡卻宛如冰雪融化，萬物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