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玉的臉色黑的不能再黑,這些人真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公然的結黨營私。

而那些百姓則是眼中怒火快要化作實質性噴出來。

沈大人對他們這些百姓都是愛民如子,他們在鏡坊勞作,除了月錢比不上這些當官的之外,那些個福利待遇,樣樣都不比當官的差,甚至還更好。

鏡坊甚至連他們的子孫後代,家中女眷老母都考慮到了。

這樣的沈大人怎麼可能濫殺無辜,他們堅信,沈大人所殺之人都是大奸大惡,死有餘辜的人。

但奈何他們人微言輕,他們說的話,這些人根本不信,甚至是嗤之以鼻。

手中的拳頭反覆握緊又張開,想要出言為沈大人辯解,但這是皇宮大院,他們不過升斗小民,陛下沒讓他們說話,他們也不敢輕易開口。

也怕自己萬一說錯了,給沈大人招來更大的麻煩。

而其他的人則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他們冷眼看著沈澤蹦躂這半年的時間,心中說不妒恨那是假的。

之前三國和談的時候,沒有與黎國結成聯盟,說不一定裡面也有沈澤的一份。

還有一些人的手中的糧道之權,也被沈澤上次藉著賑災給收回了,害得他們少了一份收入。

如此累累罪行,只是將他處斬已經是他們仁慈了。

如今諸葛恪,李臻,吳明澤等官員一起彈劾,這些都是四品以上官員。

就算陛下想要包庇也得掂量一下他們的份量才行。

就在眾人都想著,今天就算是嬴玉也包庇不了沈澤時候,嬴冀也站了出來。

“陛下,臣也有一狀要告。”

嬴玉垂眼看著他,額頭上的青筋不斷跳動。

大臣結黨營私也就算了,你一個宗親王爺結黨營私就不能忍了。

“說。”她強壓著怒氣。

手死死的握著龍椅上的把手,否則她怕自己忍不住現在就衝下去把嬴冀給痛扁一頓。

她這麼多皇叔,就屬嬴冀蹦躂的最歡樂。

嬴冀對於她的憤怒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說道。

“陛下,在清繁縣時,沈澤曾仗著手中的金令牌胡作非為,甚至就連本王都不放在眼中。

那李玉樹雖然該死,但是清繁縣隸屬洛城,就算李玉樹犯下滔天大罪,也該提交給京兆尹審理判罰。

可沈澤卻視大乾律法為無物,直接將李玉樹當廷處斬。

此事不僅是不敬朝堂,更是將百姓的性命視作兒戲,當日在公堂之外看熱鬧的百姓,不少都得了驚懼之症,回到家中連做了幾日噩夢。

沈澤仗著陛下的寵信,便目無法紀,以下犯上,不尊本王,此等肆意妄為,無法無天之子,陛下還是儘早除去為好。”嬴冀森冷道。

當日沈澤對他不敬的那一幕幕他可是都還記得的。

嬴玉沉默的看著他,若他只是參沈澤濫殺無辜她還能辯駁幾句。

以下犯上,此事可大可小,當日沈澤手持她御賜的金令牌,見金令牌便如皇上親臨。

沈澤當時又是在審案,這‘以下犯上’情有可原。

但嬴冀再怎麼說也是親王,就算沈澤拿著自己的金令牌,那也應該對其恭敬。

如今嬴冀正是抓著這一點,就連濫殺無辜都不過是為了湊數才湊進來的。

她清了清嗓子,而後才朗聲道:“沈澤當日為了審案,還百姓們一個清白,做事偏激了些,衝撞了皇叔。

但是當時他為民除害,是為有功,正好當日朕並未賞他什麼,如今便功過相抵了。”

她最後一句,說的十分堅定,並沒有詢問眾位朝臣的意見,便將這件事蓋棺定論,不在給嬴冀發作的機會,就連他方才所說的‘濫殺無辜’也定性為為民除害。

嬴冀看著端坐龍椅的嬴玉,心裡嘖嘖搖頭,自己這個之子,還是不夠心狠手辣啊,不過就是一個太監而已,在這種群臣攻訐的情況下,舍了也就舍了,居然還這麼維護。

旋即他冷笑一聲,方才他不過就是試探了一番,大招還在後面呢。

他衝著上方的嬴玉兩手作揖道:“陛下若是這麼說,臣也無話可說,不過方大人說的對,無風不起浪,朝中這麼多得大臣一起參沈澤,想來沈澤也不是什麼乾淨人物,還請陛下能夠秉公處理,不要寒在座朝臣的心。”

“還請陛下秉公處理!”眾位朝臣一齊說道。

嬴玉冷冷的看著嬴冀,半晌之後才點頭道:“朕自會秉公處理,皇叔不必操心!”

她將操心二字咬的極重,示意他不要再瞎蹦躂了。

嬴冀卻好似沒聽懂她話中的意思一般,自顧自繼續道。

“不過本王倒是見過沈澤一面,確實生的丰神俊朗,那容貌本王見了都自嘆弗如,也難怪皇侄你如此護著他。”

他似笑非笑的說道,連皇上也不叫了,直接叫皇侄了。

禁臠!

這一個詞不約而同的出現在殿上的每一個朝臣的心中。

他們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即便這麼多人都參沈澤,恨不得立馬讓沈澤去死,但嬴玉哪怕冒著得罪全朝臣的風險,也堅持要護著沈澤了。

原來沈澤那小白臉就是嬴玉養在宮中的禁臠啊。

如此一來他們更加不可能任由沈澤在宮中橫行。

尤其是丞相蕭檜,此時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特孃的,他的女兒蕭媚兒入宮都這麼久了,都還沒有得到過皇帝的寵信。

原本皇帝日日拿著自己的身子還虛當藉口,再加上後宮裡還有個溫婉賢惠的姜幼漪,他雖然著急,但是也急不得。

如今嬴玉卻寧願寵幸一個太監,也不寵幸自己的女兒。

這讓他懷疑,嬴玉真的是男人嗎。

自己的女兒生的又美又媚,就是一個天生的尤物,任何男人見了都不可能不動心,除了自己這個爹外。

可是她在嬴玉的後宮這麼多年,硬是一次承寵都沒有。

他有的時候都懷疑皇帝是不是不行,結果沒想到皇帝不是不行,她是太行了啊,行的不要不要的。

放著好好的宮妃不寵信,卻要去寵幸一個太監。

一些知道內情的朝臣,都忍不住衝他投來同情的目光。

好不容易才培養長大的女兒,結果送進宮卻是守了活寡。

也不對啊,皇上她只是不寵幸貴妃,但是皇后的宮中卻是常常踏足。

看來皇上還是個雙兒。

眾人看著蕭檜的目光更加憐憫了,皇上寧願寵幸一個太監都不寵幸你的女兒。

蕭檜被眾人的目光看的惱怒,但是大殿之上他也不好發作,只好甩袖冷哼一聲,而後目光直視前方,努力讓自己不要看他們的目光。

而嬴玉在聽到嬴冀的話後,臉徹底黑了下來。

“皇叔休得胡言!

容貌乃是天生,無人能左右,沈澤在宮中一直恪守本分,若是皇叔再胡言亂語,莫要怪朕不念叔侄情分!”

嬴冀呵呵一笑,她急了她急了。

但是他並不知道,嬴玉急,並不是他亂造謠,而是她方才竟然覺得,嬴冀這是一個好提議。

只是這個想法剛出,便被她給甩了出去,她乃是一國之君,也一直立志想當一個明君,怎能像他國皇帝一般在宮中養禁臠。

嬴冀心情十分好的朝著嬴玉行了一禮,道。

“是皇叔說錯話了,皇上莫怪。

沈澤既然能一直留在皇上的身邊伺候,想必自有他的過人之處。

本王曾聽說,三國和談之時,皇上曾有意與北涼聯姻,甚至還為北涼公主做了一篇《洛神賦》。

只是後來沈澤將玉皂拿出,打消了皇上和談之意,甚至怒斥黎國使臣,扣押北涼公主。

而後皇上還說服了護國將軍林遠圖出兵北涼,此前林遠圖可一直是主張和談聯姻,能說服林將軍,想必這其中也有沈澤的功勞吧。

如此人物,還只是當一個御前總管,實在是太過可惜。”

此話一出,朝堂上立馬炸開了鍋。

朝臣們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著自己方才聽到的勁爆的訊息。

“玉皂竟是出自沈澤之手?”

“當初陛下都已經快答應與黎國聯姻了,結果玉皂橫空出世,讓陛下籌到了足夠的軍費,這才導致三國和談失敗,甚至還得罪了黎國與北涼。”

“要是沒有玉皂,現在咱們與黎國結盟,咱們到黎國做生意的關稅降低,現在生意都做到黎國了,以後就能賺黎國人的錢,這沈澤淨壞人好事!”

“說的是啊,咱們將生意做到黎國,到時候賺他黎國人的錢,這不比買玉皂賺的多?”

“若是陛下同意與黎國結盟,咱們每年的軍費開支都能縮減大半,有這錢,發展一下民生不好麼,現在百姓們都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唉,沈澤誤國啊!”

“我看他就是個藍顏禍水,將陛下迷得團團轉,事事都聽他的。”

“這種藍顏禍水,就應當早日除去,才是為大乾好,為陛下好。”

“沒錯,沈澤身為一個太監,卻禍國殃民,只是處死都是便宜他了,應當將他扔進慎刑司、錦衣衛,將那些刑罰都過一遍,就算不能彌補我大乾因結盟失敗的損失,但是看著也出氣!”

“馮大人說的對,不能讓沈澤死的太便宜了!”

……

眾人只要一想到自己沒有在黎國轉到的那些銀子,就痛心疾首。

只要兩國結盟,他們到黎國做生意就能降低關稅,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都是因為沈澤,讓他們少賺許多銀子。

這一刻,眾人對沈澤心中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一旁的李臻驚訝的看著嬴冀,他沒想到嬴冀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他們雖在宮中也安插了不少眼線,但是平時都只是打探到一些無關緊要的訊息。

嬴冀感受到他的目光,昂首挺胸的站著。

彷彿在說著,王爺終究是個王,臣子終究只是個臣子,如何能與本王相提並論。

這下他看沈澤還怎麼逃過這一劫。

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此事被他揭發出來,沈澤就成了所有朝臣的敵人。

他看嬴玉還怎麼保住沈澤。

他就不信嬴玉能剛贏所有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