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片

看樣子他是被困在一個時空裡了，真像鬼打牆啊。

起身打了個哈欠走向開局就沒進過的臥室，一張床一書桌，桌面很乾淨，就擺了一個相框。

最後一排站滿了黃色衣服的工作人員，人很多，再加上擠在陰影裡，只能看見帽子下面的唇角弧度上揚，看著很不舒服，大概是他們每個人的笑容都是一模一樣的吧。

前面站著的人相對來說有點少，但也有十幾個了，上至頭髮花白的佝僂老人，下至被抱在懷裡的嬰兒，還有不少面黃肌瘦的年輕人，和工作人員的開心不同，他們沒有任何表情，麻木的神情加上枯黃的臉色像一個個木偶人。

他們高舉著一張橫幅，暗沉的紅色在泛黃的白布上格外刺眼，尤其幸福二字拼命塗抹加粗，可謂是極盡猙獰。

“歡迎加入幸福客棧，我們都很幸福！”

陳啟明慢慢捏緊了相片，面無表情地揉捏成團。

——照片裡的人在看著他笑！甚至於他耳邊已經開始環繞桀桀的笑聲！

精神汙染麼?

“加入我們吧，我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吶！”若有若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啟明想起網路上的一句話，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於是開口道。

“我是孤兒！”

……

“曾經我孤身一人，直到我加入了這個大家庭，我獲得了幸福！”

“曾經我把所有人都刀了，導致我孤身一人，後來遇到了新的獵物，我很開心！”

他肉眼可見的開始興奮起來，相片們難免有些退縮的意味。

……

有點瘋，想放棄，不死心，再看看。

不等他們再次開口，陳啟明將褶皺的紙團展開，抓著尖銳的雞骨頭刮蹭相片，隨著上面的人像被刮花變得模糊，耳邊的聲音也逐漸變小。

直到照片上只剩下斑駁色塊，耳邊的聲音也徹底消失，將房間仔細檢查一遍，確認好門窗關嚴，手裡的雞骨條被隨手丟到書桌上，倒頭就睡。

原本停在十二點的指標快速轉動，時間又一次發生了奇怪的變化，沒過一會就撥到了七點。

“咚——咚——”

沉悶的鐘聲響起，陳啟明緩緩睜開雙眼，偏頭望向逃跑失敗的雞骨條，本應該乖乖呆在書桌上的怪談此刻躺在門口，渾身散發著生無可戀的氣息。

起身，確認了一下時間是安全的，就拖著雞骨條串門去了，臨走前不忘帶上昨晚沒吃完的那盆咖哩。

〈兄弟們你們看明白了沒?我怎麼感覺自己少看了一段，上一秒那麼狼狽地躲避發鬼，下一秒怎麼就想到放雞血殺鬼?既然心裡已經有了主意，那為什麼要偽裝的那麼害怕?〉

〈這個時間是不是也有點大病?怎麼一跳一跳的，跟小可愛一樣！他媽的一會不動了，一會快的跟後面有隻豬追著拱白菜一樣?〉

〈你們討論的都好嚴肅呀，不像我，我只想要嚐嚐哥哥做的咖哩，看起來好好吃呀！沒想到哥哥做飯也這麼好，看著就很美味，愛了愛了！〉

〈……話說那隻雞一看就不正常，他的肉真的可以吃嗎?〉

〈……總歸比小黃人準備的好吧，自己做的肯定更放心一點！〉

〈難道沒有人關心一下這隻雞嗎?抽筋拔骨誒，作為一隻怪談這過的也太憋屈了吧！〉

話題逐漸歪到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地步，陳啟明很平靜地走在走廊上，偶爾停下腳步仔細聽著什麼。

他記得昨天去找寄國人的時候，沿途有幾間房裡傳來人的聲音。

他不緊不慢地走著，直到聽見從一間房裡傳來的粗喘聲，停下腳步，笑了。

就是這兒了，下一個倒黴蛋啊，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