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真相

“徐正希！你住手！”我走過去拉著他，可他甩開了我的手。

旁邊的店長看著報告，自嘲地說：“早知道就不做什麼檢測了……起碼還能把你當半個兒子呢……”

“店長！他就是你的兒子！”

“小雙，不用安慰我了，報告結果寫得很清楚，我們也沒必要自欺欺人了。”話音剛落，又一陣暗示襲來。

店長眼中的不捨漸漸消失，神情變得木然：“這個東西，已經沒什麼用了。”她伸手就要撕毀報告。

“店長！不可以！”

然而，店長卻停在準備撕毀報告的姿勢，眼中不斷湧出淚水。

徐正希露出震驚的表情：“不可能……”

店長看著報告的眼神，有決心、猶豫、狠心、不忍……彷彿多方勢力在角力：“為什麼……我明明想撕掉這份垃圾……但……我覺得很捨不得……為什麼……明明已經沒有用了……”店長的手不停發抖。

“為什麼可以抵抗暗示？”徐正希不解的看著遲遲未能作出反應的店長。

大概是心中那種極度強烈的感情，阻止了違反內心意願的暗示吧？

可是，更強的暗示撲向了她。

“不要！”

店長不停流淚，看著手中的鑑定報告。

“不要……”

“撕掉它！”

啪！

我終於狠下心來，打了徐正希一巴掌：“我叫你住手啊！”我也流下了眼淚，徐正希看到我的樣子，先是一呆，然後馬上收回了所有暗示。

“咦？我在幹嘛什麼？”店長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伸手去擦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啊，失陪一下。”然後就跑到洗手間了。

“慕雙，你別哭……”徐正希想幫我擦眼淚，卻被我推開。

“你為什麼要這樣？她是你媽媽啊！”

“我沒有媽媽。”

“你有！”

“馬戲團說我沒有！”

“你寧願相信他們的說辭，也不相信擺在面前的事實嗎？！”

“好啊！即使我相信了，那她遺棄我也是事實！”徐正希的表情告訴我，他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是她遺棄你的，為什麼她又要那麼辛苦地找你？剛才她的表情你沒看到嗎？”

“那為什麼帶我長大的，不是她而是馬戲團？恐怕是因為我天生殘疾吧！只不過她現在看到我是個四肢健全的人，所以才想相認吧！”

“你覺得店長是這樣的人嗎！”怒火攻心的我，一時居然沒發現徐正希說法的漏洞，我深呼吸了幾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對……如果你出生就已經沒有四肢，為什麼她完全不好奇你現在怎麼會有四肢？”這句話很明顯提醒了徐正希，他的表情明顯產生了變化。“店長也講過，你是兩歲的時候突然失蹤的，並不是被遺棄。”

徐正希把臉別過去不看我：“肯定是她說謊。”

“那為什麼你認為馬戲團就不會說謊？”

“馬戲團是不會騙我的。”

“我換個說法，按你說，你只不過是他們撿回去、然後開發成殺人工具的其中一個試驗品，為什麼他們就對你推心置腹毫無保留？”

“……”

“我再問你，店長說你跟他兒子相似，是因為什麼？你記得嗎？”

“……因為我做假面騎士變身的姿勢……”

“你如果一出生就就沒有四肢、就被她遺棄，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記憶？”

“……所以說，我不是她兒子，她撒謊。”

“那鑑定結果呢？”

“假的。”

他幾乎出於本能地抗拒馬戲團欺騙他的說法，我必須用可以動搖他信念的證據才能說服他。

“那你聽我說，如果鑑定報告是真的，意味著怎樣的一個故事。”如果鑑定結果為真，就代表徐正希根本不是什麼天生殘疾的孩子。他出生後一直跟爸媽一起生活，直到2歲，被馬戲團派人擄走，然後將他四肢切除，裝上義肢，再對他大腦進行洗腦和改造，給他灌輸自己先天缺陷、被父母遺棄，而馬戲團是拯救他們的大救星，同時將改造實驗合理化，說大家都是有缺陷，而改造後都超越了凡人，讓他們以為馬戲團讓原本是家庭累贅的孩子，變成能人所不能的英雄，對抗外國的改造人，保護國家安全。

徐正希沒有講話，只是握緊拳頭。

“你再說馬戲團的壞話，即使是你，我也不會原諒的。”

“為什麼你要相信一個把你們身體改造得亂七八糟、卻連見光都不行的組織？拋開他們嘴上說的這一套，他們對你們身體造成的傷害，你難道看不見嗎？”

“沒有馬戲團，就根本沒有我！是馬戲團拯救了我們！”我從沒見過他如此激動。

“我們要麼身體殘缺、要麼身受重傷、要麼是啞巴、要麼全身長毛，如果我們以原本的樣子出現在你們身邊，你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是馬戲團的改造，讓我們有實現自己價值的機會，成為世界的守護者！馬戲團對我們做的改造，即使是不人道，也是必要的！為了讓大家能露出笑容，就必須有人要犧牲自己的笑容，為大家而戰！”

“你聽到自己的話有多荒謬嗎？馬戲團騙你能得到什麼？能得到你死心塌地的效力，能讓你幫他們殺死想殺的人。店長騙你能得到什麼？她有人要你去殺？在她眼裡你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啊。跟你相認，她還要照顧你日常起居，要給你供書教學，她閒著沒事養只小貓小狗不比養個人快活？再說了，你說鑑定報告是假的，那拜託你仔細看看，除了最後結論之外，前面羅列的資訊和檢驗資料，以及最後鑑定機構的公章，全套都是假的？姑且不說店長有沒有這個能力，她即使有，那麼費心要把你認作假兒子，要幹嘛？”

徐正希沉默不言，表情似乎沒剛才那麼堅定了。

這時，店長從洗手間出來，看到劍拔弩張的我們，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徐正希發現了店長，平靜地問：“如果我是你的兒子，那你當時為什麼要遺棄我？”我心中暗喜，他問出這句話，說明他內心的堅冰已經開始融化，開始願意相信店長是他親生母親。

“我……我又怎可能遺棄你呢？當時是半夜，你在自己的房間睡覺，我是半夜起來突然發現你不見了的，但整個小區都沒發現陌生人進出過，監控也沒有拍到，警察也沒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普通人做不到的完美犯罪，用暗示就很容易哦。要做到這樣不留聲息和證據地抓走一個小孩，你認為呢？”我在一旁插嘴，看向徐正希。

“……所以，我不是被遺棄的……”也不是出生就沒有四肢的。

店長走向徐正希，再次抱住他：“媽媽又怎麼會捨得拋棄你。”

時間彷彿停頓下來，只有店長輕輕抽泣的聲音。

我不知道徐正希的心情，但我看到他雙手緩緩抬起，回抱了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