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扯平

看臺角落的小喧譁被廣播操結束的音樂所掩蓋，沒人聽見我的怒吼。廣播操結束了，學弟學妹們“哄”地一聲散開，要麼散步回教室，要麼奔向小賣部。

“跟蹤你算是我不對，但我可是救過你兩次啊，扯平的話你還欠我一次人情。”徐正希嘟了嘟嘴。

“那你還要殺我滅口呢，扯平就扯平，怎麼還欠你一次？”

“可你弄傷我了呢。”他摸了摸自己腦袋。

“那是自衛！那時候你要殺我啊大哥！”

徐正希突然湊到我面前：“林同學，你別誤會，我雖然講得比較委婉，但我並不是在跟你討價還價。我的大腦因為你而受傷，所以你要肩負起照顧我……不對，幫我處理改造人的責任。否則……”我分明看到他眼裡殺氣驟起：“你知道我隨時可以取你性命。”

我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我現在知道他的底細，他對我動殺心那是分分鐘的，而他要殺我真的會毫不猶豫也毫不費力。

徐正希突然換成笑眯眯的表情，向我伸出手：“這次真的要請你多多指教啦~”

唉，我還有什麼選擇呢，只得握住他的手，還是很冰。

“走吧，帶我逛逛。”他拉我走下看臺，我們來到了操場上。我深知被人看到跟男生牽手意味著什麼，很快便甩開了他。他也毫不在意，雙手插褲兜，和我肩並肩沿著跑道漫步。

“剛才你說，被打是為了降低風險，是什麼意思？”我又想起一個問題。

“我的暗示對你不起作用，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也是改造人。我在你面前打鬥，不就被你知道我的招數了。所以我先捱打，也讓你先走，我才能沒有顧慮。”他低頭看了看我的手：“而且，我聞到你的手有血腥味，雖然很淡，這很可疑哦。”

我被他這麼一說，下意識的握住自己的手。“他怎麼可能聞到血腥味，難道他知道……不可能，都過去這麼久了……”

“改造人的五感比普通人強很多，只要集中精神就能聞到。但你也別擔心，知道你是普通人之後，我對這血腥味的來源就沒有興趣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深究。”他說得雲淡風輕的，可我心裡還是有所擔憂。

“不過相比於加害者，我給我的感覺更像受害者。”

“拜託，你這樣說顯得我很弱誒。”我也強打精神，希望換個話題。“那我現在是洗脫嫌疑了吧，我對你毫無威脅。”

“那可不好說哦，也許你自己是改造人，只是失憶了。改造失敗、用腦過度、或者被攻擊漏洞造成腦損傷而失憶的改造人，也不是沒有過。”

“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不是改造人，也沒有失憶。”有些事情我倒是想選擇性失憶……

“所謂失憶，就是你喪失了記憶，記憶都喪失了，你當然不記得你被改造過咯。”徐正希一腳踢飛了路邊的小石子：“而且，他們還能植入記憶，你的記憶可能是假的。”

我白了他一眼：“不信你可以問一下小瑩，還有這裡的老師和同學，我一直在這上學，也沒請過假，他們都可以替我作證。總不可能全校幾千人都被植入記憶了吧？”

“你忘啦，暗示一下就好啦。”徐正希自以為很帥地眨了一下眼，雖然他確實挺帥。

“是哦！好方便哦！那我是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啦？”我有點生氣了。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不是改造人，不過你要知道，能讓暗示無效，而且能看破幻想的漏洞，這已經算是超能力。你雖然不是改造人，但你也不是普通人。”

我不是普通人……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出了操場，來到長長的校道上，兩旁是熱帶城市常見的細葉榕，長得高大粗壯，陽光拼命穿過它們茂密的樹冠，斑駁地灑在我們身上。徐正希顯然心情不錯，哼著不知名的歌，步履輕快。

“你說，你是負責處理其他改造人的？”

“嗯哼，這是我的職責，或者說是我的功能。”徐正希看出來我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接著說道：“我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處理逃出馬戲團計劃的改造人，因為一旦放任他們進入人類社會，他們的殺人衝動就會驅使他們不斷殺人，直至自己被殺。”

“殺人衝動？”我不寒而慄。

“研究所為了控制改造人，使改造人異於常人、無法適應普通人的生活，於是把改造人大腦中的殺戮本能大幅強化，讓他們有殺人衝動。就像煙癮，過一段時間就犯癮，不抽菸渾身難受。對改造人來說，一段時間不殺人就會渾身難受。”

聽到這，我覺得我現在渾身就挺難受的。這個研究院未免太缺德了，要控制改造人明明有很多方式，例如把他們改造成狗狗一樣，每天晚上都要回家不就好了。

我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你……也有殺人衝動嗎？”

這次換徐正希白了我一眼：“我跟他們型別不一樣，我沒有。”我剛覺得放下心來，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想殺你那就是單純覺得要殺你。”

“你少說一句能死。”我抬腿踢他，被他笑著輕鬆躲開。

“所以他們要定期吸入抑制劑，否則大概一個星期左右，他們就要殺戮一次。”

“一個星期左右，那就是……”

“沒錯，就這兩天，獅子肯定會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