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笑聲

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已經被獅子的影子完全覆蓋，說明我已經進入它飛撲的範圍，而且它已經撲過來了。我的頭腦一片空白，有人說臨死之前回憶會像走馬燈地在腦裡回放，恐怕在我身上並不適用。

“砰！”

背後響起一聲巨響，本來在我身後的獅子，從我頭頂飛了過去，摔在幾米開外，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才重新站好。我嚇得馬上停下了腳步。

“吼！”獅子怒吼一聲，惡狠狠地盯著我，我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卻撞入了一個人的懷裡。抬頭一看，小丑？

獅子顯然也被這個打擾它捕獵的不速之客嚇了一跳，此刻正繞著圈打量他。

只見這個人的臉上畫著小丑的妝容，讓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他身材高大，肩寬腰細，體格不算健碩，但手臂上全是精煉的肌肉。他雙手握著兩柄匕首，根本沒看我一眼，彷彿我根本不存在。他直接越過我，擋在獅子跟我中間。

我這時才發現，他和獅子的身上，零散地分佈著乒乓球大小的黑斑。

獅子突然向他飛撲過來，他毫無懼色，手提匕首迎了上去，跟獅子纏鬥在一起。他的速度和力量，居然足以與猛獸抗衡。

此時我發現，他們快速移動時，身上的黑斑逐漸變得模糊甚至消失，而靜止下來時，又會迅速地出現。這些黑斑似乎不存在於他們身上，而是在我的眼睛裡。

不過現在可不是思考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的時候，我迅速清醒過來，扭頭就跑。

街上依然是空無一人，除了身後的打鬥聲外簡直萬籟俱寂。

我下意識地扭頭看，“小丑”和獅子正鬥得難解難分，而獅子發現了正逃跑的我，大吼一聲想向我追來，卻被“小丑”的攻擊纏住，分身乏術。

我不再回頭，而是選擇穿過小巷，回到自己兼職的餐廳。我聽到打鬥聲漸弱，他們都沒有追上來。

“叮鈴鈴。”餐廳還沒鎖門，我推門而入不久，店長就從櫃檯後探頭出來。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打烊了……小雙？你怎麼回來了，落下東西了嗎？”店長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人妻，她駐顏有術，面板狀態非常好。她為了方便工作，及肩的長髮時常綁成利落的馬尾，給人感覺就跟三十出頭一樣。

“店長，好可怕~”我帶著哭腔撲入她懷裡。店長上圍傲人，我就像撲倒在軟綿綿的抱枕上，一時捨不得離開。

“你怎麼滿頭大汗的，發生什麼事了？”店長扶我坐下，拿出紙巾幫我擦汗，我才發現自己早已汗流浹背。

我本想將剛才遇見的事情告訴她，但坐在熟悉的店裡，看著店長憂心忡忡的臉，我竟恍惚了，我一時不確定剛才遇到的是現實還是夢境。

“嗯……剛才在外面遇到色色的大叔了……”我還是選擇了隱瞞。

“啊，你一個小女生那麼晚走確實不安全，你等我一會，收拾完我們一起走。”店長拍了拍我的頭，起來繼續工作。

我本想幫她，可我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不自覺地發抖，只好給自己倒了杯水，儘量收攝心神，乖乖地等店長下班。

推開門，重新走到大街上，我發現馬路上又有車輛駛過了，不遠處三三兩兩的有些夜歸的行人。剛才那詭異的情景，難道真的是我的幻覺？

我拒絕了店長開車送我回家的建議，她還是送我到車站，看我坐上公交後才離開。

我跟她揮手道別後，一個人坐在公交後排，我神經質般打量著公交司機和車上每一個乘客，似乎並無異樣，心情終於稍微平復一些。

剛才，應該真的是幻覺吧？

深夜路面暢通，公交很快就到站。下車後我只要再走5分鐘便可到家。

這段路先是沿著馬路，然後拐進一條小巷。小巷裡都是民居和小店，此時早已關燈，只剩間隔至少十米的昏黃路燈，照亮著我回家的路。

這盛夏的深夜，雖然偶有微風吹過，但還是十分炎熱，可我卻打了個寒顫。一股莫名的恐懼像蟑螂一般，沿著我的脊椎爬到後頸，然後又逃竄到身體各處。

我吞了一口唾液，沒有回頭，但腳步加快，差點跑了起來。

直覺告訴我，背後有什麼在跟著我。

“嘻嘻。”是“小丑”的輕笑聲。

不必回頭，馬上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