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高雅終於恢復了意識。她睜開眼,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遠處有一點不過巴掌大的光點。
壞了,遭人暗算了!
“白帝?夏總?”高雅一邊摸索著往光亮處跑,一邊大喊另外兩人的名字。才喊幾聲,高雅就發現不對勁了,她喊出來的話,變成特別奇怪的語調。
高雅停下來,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又試探性地說了幾個字。和之前一樣,話一出口,就變成她自己也聽不懂的怪異聲音。
不僅如此,高雅還覺得渾身上下都有種莫名的違和感。她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對,但就是有什麼不一樣了,硬要說的話,就像是她的軀體四肢被通通拆解下來又被蹩腳地重新裝了回去。
她究竟是被拉進了個什麼地方?白帝突然不見,是不是也被抓進來了,如果是為什麼看不到他人?還有夏永年,他還安全嗎?
高雅滿腹疑慮,卻一個也得不到解答。她只能盡力操縱起不太合身的手腳,朝唯一可能是線索的光亮跑過去。
光亮處是熟悉的上官家小會議室,高雅還來不及欣喜,就撞到了一個看不見的硬物上。她伸手摸了摸,確實有一道透明的屏障,擋在她和會議室之間。
一個穿著黑衣的女人側對著高雅,在看博物架上的東西。
“救命!救命!”高雅瘋狂地捶打著透明屏障,大聲呼救著。女人好似聽到了聲響,扭頭朝這邊看過來。
女人戴著口罩,看不清臉,高雅卻如遭雷劈。
她認得這雙眼睛!是那個女人,那個在邢家襲擊他們、差點殺死她的女人!
白薈冷冷地看了高雅一眼,沒有說話。如果說上一次高雅在她眼中看到的是殺人者對即將被殺者的冷漠,那這一次,白薈看她便像直接在看一具屍體了。高雅慢慢停下了敲擊屏障的動作,和白薈對視。
脖子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起來,高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慌亂,試圖從白薈那裡看出什麼有用的資訊。
白薈的右手上銀光一閃,她迅速將手藏到身後去。但高雅還是眼尖地看到了,那是一面化妝鏡大小的小鏡子。
一面平平無奇的鏡子,白薈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翼翼地藏起來?
白薈不再看高雅,轉身準備離去。她轉身的瞬間,高雅似乎看到,鏡子裡一個模糊的黑髮白衣的身影。
是白帝!
高雅靈光一現,她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這面鏡子原先放在博物架上,剛看到時高雅還有點疑惑,因為它和放在那的其他擺件十分不搭。而白帝也是在博物架前憑空消失的,加上自己身處的環境……他們被吸入了鏡子裡的世界!
眼看白帝就要被白薈帶走,高雅也來不及留在原地想清楚所有事情,她繞過自己眼前的鏡面,朝前面的黑色中跑去。
事到如今,也只能賭一把了。
高雅一刻也不敢停歇,沒有了參照物,她只能寄希望於心中的方向感,往前方跑去。
終於,她的眼前出現了另一個光芒微弱很多的光點,和站在光點前白帝的背影。
她賭對了!鏡中世界果然是聯通的!
“白帝!”她大喊著,不出所料,話一出口又變成了怪聲。所幸,白帝聽到了她的聲音,回過頭來。
高雅瞥了一眼,這個鏡面外是一片帶暗紋的黑色,在有規律地晃動,偶爾有光透進來。現在也沒時間多說了,高雅拉起白帝的手就往回跑。白帝的手很涼,如瓷器般細膩,高雅也不敢多想,直到跑到原先那個鏡面前,才氣喘吁吁地停下。
鏡面外的小會議室空無一人,白薈已經離開了。不知等白薈發現白帝已經不在自己手中的鏡子裡、跑回來找人之前,他們還有多少時間。
白帝疑惑地看著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搖搖頭。
看來白帝也發現事情不對了。
高雅比劃了幾下,試圖表達自己的猜想,白帝還是一臉莫名其妙。他一個千年前的古代人,手語肯定也在他的認知範圍之外,高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了幾步,她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往鏡面上呼了口氣,鏡面表面出現了一層白霧,她試探性地用手指寫了幾個字,這些字雖然左右顛倒,但費點勁還是能看懂的!
高雅又呼了口氣,在霧面上寫字:“這裡應該是鏡子裡。”
為了讓白帝有時間辨認,她寫得很慢,幾個字續了好幾口氣。
寫完之後,她轉頭想看看白帝的想法,後者卻沒有看鏡面,而是專注地看著高雅的側臉。她這麼一轉頭,正好對上白帝的眼睛。
白帝到底在想什麼,高雅又拿不準了。
高雅敲了敲鏡面,發出清脆的聲響。白帝終於將注意力轉回到字上。
“左右顛倒。”寫整句話太費時間了,因此高雅只寫了關鍵詞,然後又指指喉嚨和手腳。
這一點已經基本能夠確認了,詭異的語調,充滿違和感的四肢,都是鏡面反轉之後的結果,就連高雅衣服上原本在左邊的品牌logo,也被顛倒到了右邊。
這裡是鏡子裡的世界,一切都和現實是左右顛倒的。
白帝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他也學著高雅的動作,在鏡面上寫字。因為寫的是漢隸,所以動作還要更慢一點,他一邊寫,高雅一邊認:
“秘……術?”
白帝頷首,繼續寫:“妖邪,危險。鏡面,安全。”
“你記憶恢復了?”高雅寫。
白帝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寫:“一點。”
白帝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高雅也不知該悲該喜。她在心中琢磨著白帝的意思。難道他是說,鏡中世界有危險的怪物,只有鏡面附近是安全的?
見高雅沒什麼反應,白帝乾脆不寫字了,改為畫畫。他畫了個小人跑進圓圓的鏡子裡,就變成了頭上長角,用四肢行走的奇形怪狀的怪物。因為畫風粗陋,所以怪物看起來一點也不恐怖,反而還有點……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