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和張不昧來到鳳翔山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璀璨的陽光給鳳翔山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邊,高雅卻無暇欣賞這美景。她停好車,就急匆匆地帶著張不昧來到影片中畫中美男所在的地點。

這裡卻已沒有美男的蹤影了,原本駐足拍照的年輕女孩們也消失不見。現在出來的遊客比進去的多,高雅二人逆著人流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

“那個帥哥不會又跑了吧?”張不昧有些心灰意冷,“我們過來也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按他的速度,指不定跑到哪裡去了。”

“彆著急,這裡和郊區不一樣,監控和人都多的是,他逃不了的。”高雅也有點兒失望,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你也可以再刷刷短影片,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越是危急的時候越是要保持耐心和冷靜,這是古董修復工作教給高雅最重要的一課。

而且這番話倒也不完全是為了寬慰張不昧。那位網紅博主拍攝短影片時候,正好就是景區人流量最大的時候,畫中人又在現場和網路上都引起了關注,他們找起人來可比之前容易多了。

張不昧得令,拿出手機開始狂刷。高雅則打算去不遠處的售票處打聽打聽。此時,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個出現在短影片裡的小姑娘,也就高中生年紀,是瘋狂拍攝畫中人的迷妹大軍一員。因為她背了一個掛滿可愛掛墜的巨大毛絨揹包,所以高雅對她印象深刻。

小姑娘正興奮地和年紀相仿的同伴說著什麼,高雅揉了揉臉走上前去,努力擺出“溫柔知性大姐姐”的和藹微笑:“嗨,同學,我想問點事情。”

小姑娘和她的同伴瞬間警覺起來,連忙擺手:“我們不游泳健身也不做美容,什麼卡都不辦!”

感情是把她當成推銷人員了,高雅連忙摸出手機,點開張不昧轉發給她的小影片:“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們有沒有看到影片裡的這個男生?”

“姐姐你也是來看帥哥coser的嗎?”小姑娘可能是把高雅當成了沉迷畫中人顏值的同好,瞬間放鬆了下來,“他不在這兒了,已經走啦!”

“那你們知道他去哪兒了嗎?”高雅問。

小姑娘說:“coser哥哥好像很想進景區的樣子,我就給他買了門票。他現在應該還在鳳翔山裡吧。”

高雅向小姑娘道了謝,回頭找到還在人群中刷手機的張不昧:“不昧,走,咱們進山!”

景區七點閉園,下午四點停止售票,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高雅和張不昧一路小跑跑到售票處時,正好看到售票員大姐在收拾東西,“停止售票”的牌子就放在一旁。

“姐,等一下!”高雅連忙跑過去,“能賣我兩張票嗎?”

售票員看起來十分想要下班回家:“今兒不賣了哈。明天早點來吧。”

高雅使勁扒拉著售票處的玻璃窗窗框:“也不差這一會了,姐你就把票賣給我吧!”

張不昧也上前來,扒住了窗戶的另一邊,使用眼神攻勢。售票員推了下窗沒關上,無奈地說:“行了,賣給你們就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山裡有金子呢。”

高雅鬆開手,假裝聽不出售票員話中的嫌棄之意,笑了笑:“謝謝姐啊,姐你真好!”

為了找回畫鬼、不被梁金泉封殺,她連正宮打渣男的戲碼都演了,還在乎這點面子嗎?

門票不貴,張不昧還頂著售票員不善的目光,堅持拿出學生證購買了優惠票。就是進入景區後,高雅在小便利店買的三明治和飲料價格十分不美麗,讓她肉痛了一把。不過也沒辦法,今天跑了大半天,她和張不昧都還沒吃過飯呢。

兩人朝山頂進發,一路上沒看到畫中人的一片衣襬,倒是有很多熱心群眾為他們指點了方向。就是他們指的方向五花八門,有些還用上了“雜技演員”“運動員”等形容詞,不難想象畫中人是以怎樣的高速度在鳳翔山上躥下跳反覆橫跳的。

高雅狠狠咬了口三明治,好像把食物當成了畫中人在洩憤:

“鳳翔山太大了。畫鬼又不是人,說不定都不會乖乖走登山道,現在正在哪個樹上蹲著呢。”

現在高雅和張不昧坐在半山腰的一處涼亭裡,一邊吃飯休息一邊商量對策。方才他們已經在路人的指引下,在幾條登山道之間來回轉悠了一圈。在此過程中,不僅張不昧中間將一位女扮男裝的古裝coser小姐姐錯認成畫中人,在根本不認識正主的情況下被當成了狂熱私生粉;他倆還因為圖方便走了不允許遊客走的小道,被工作人員逮到罵了一頓。

走得腿發酸眼發痛,還是一無所獲。

“難道說帛畫畫的是古代的大將軍?”張不昧吃得快,三口兩口就把三明治給吃完了,嘴裡沒東西就開始突發奇想,“像蘭陵王一樣,顏值超高武力超強。”

“蘭陵王也不能無視物理規則啊,他這身體素質都快突破人體極限了。”

張不昧點點頭,深表認同。突然,他驚恐地看向高雅的背後:“師、師父,快跑!”

“怎麼了?”高雅不解地回頭,就看到無數只的麻雀朝自己,或者說朝她手上的三明治撲過來。從張不昧的視角看,自家師父瞬間就被這群空中小霸王給包圍了,他想上前幫忙,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高雅使勁地擺動雙手,可惜這群麻雀在鳳翔山呆久了,屬實是景區一霸,見慣了好欺負的遊客,她的那點掙扎根本不夠看的。高雅被麻雀遮蔽了視線,迷迷瞪瞪地後退幾步,不料一腳踏空,從涼亭所在的平臺上跌落。

“師父——”

在張不昧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中,高雅只感覺自己落入了呼嘯的風中,身體在急速地下墜。恍惚之間,她似乎看到了一抹飄逸的白色,覆蓋住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