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以經濟發展為核心的國家戰略方向被國民所推崇,經濟型基礎框架基本搭設完成。

為全面實現國家現代化建設總體目標,老舊的基礎設施已經滿足不了高速發展的社會需求,基礎建設大爆發,經濟騰飛的同時國家也迅速邁入了資訊化時代。

國民生產熱情空前高漲,到處都是改造的路橋,電力系統的搭建、公路水利樞紐、航空航天、農業機械化等方方面面,都進行了全面的升級,換代。

當然,老舊的廠房也一樣被廢棄。

“看來要下雪了!”花鎮海的單位離家較近,下班後站在樓層的窗邊,看著昏沉天空說道。

“嗯,一整天都這樣,空氣中潮氣加重了!”花母正在和麵,抬頭看了眼窗外附和道:“都立冬好些天了,這第一場雪也該下了!”

“要不了多久,這裡又要被拆除了!”花鎮海衝窗外吐了一口煙霧,皺眉:“天天拆,搬家都煩死了!”

“前兩天跟孃家那邊透過話,說他們那已經拆完了!我看到時候,連個臨時住的地方都不好找!”花母把面盆蓋上鍋蓋,拍了拍手又說道:“欸?你們單位不說分房子的嗎?”

“他們那邊是夠快的!我都不知道呢,老叔他們現在住哪?”花鎮海熄滅菸頭轉身:“單位分的房子還得內部裝一下水電什麼的,最快估計也得下個月中!”

“他們現在住火車站那裡,就是我二姑家的房子,正好那老兩口去外地帶孫子去了!”花母捏了一下盆裡的面,拽出一小塊放在碗裡留做酵母。

“現在哪哪都在拆建,路也越鋪越寬,我看廣場那邊都蓋了老高了!有多少層?”花母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把盆裡和好的面扯出放在桌上。

“嗯,好事啊!這說明咱們國家強大了,有錢了!”花鎮海找來擀麵棍,用布擦乾淨:“說是最高的得有三十層!以前那些回國的華僑,不都說外國有三十層高的樓嘛?

那時候誰信了!你看現在,連吃的花樣都那麼多,什麼海里遊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咱們以前那會兒,有個東西吃就不錯了!哪有那個閒心窮講究!

吃個魚都那麼費勁吧啦的,還非要吃魚前喝酒,他孃的,簡直是閒的蛋疼!

以前好不容易去下頓館子,回村裡都嘚瑟的不成樣子,誰他孃的點魚,點紅薯秧子,野菜?真看不懂這世道,豬食都成了高階菜了!”

“你經常出去應酬,飯店裡的東西吃多了,吃膩歪了唄?”花母在桌面上撒上一層面粉,繼續揉麵:“很多人還吃不上呢!”

“我是實用主義,咱奉行的是能吃和能吃飽就行了,扯那麼多閒蛋幹啥!”花鎮海看了眼腕錶,又說道:“一天天花樣百出的,淨知道吃了!你看那幫子人,整天喝的五迷三道的,他孃的一點正事兒不幹!我們在南邊打仗那會兒,想吃口饅頭都沒機會!”

“好了好了,這不是時代變了嘛!”花母撫了撫對方的手腕,安慰:“你都說了這是好事兒,說明咱們國家強大了嘛!別為這些破事氣壞咱自己啊?”

“唉!放心吧,我也快退下來了,隨他們折騰去!欸?天都快黑了,那小兔崽子怎麼還沒回來?”正說話間大門被人敲響,花鎮海對正要去開門的老婆說:“你別去了,回來還要洗手多麻煩,我來!”

“花爺花娘!紋哥在嗎?”狗剩鑽進門打招呼。

“花娘,這肉餡真香!”土豬進門口後咽口水。

“這倆小子就是狗鼻子,真靈敏!”花鎮海以為他們三個擰在一起了,就把在門邊免得再開一回,可等了一陣還沒見到兒子,他就轉身問狗剩:“狗剩兒,放學後沒跟蚊子一起回來嗎?”

“沒有,沒看著他!”狗剩擦著了火柴,遞給花鎮海:“花爺,點菸!”

“嗯!”花鎮海點著香菸,又看向土豬:“豬兒,你也沒看見蚊子?”

“沒看見!”土豬皺眉,摸向後背又說道:“今天上學也沒看見他!”

…………

“我怎麼說的?”狗剩依然盯著花紋,站在原地不動,時而喉嚨裡發出“咯咯咯咯”的笑聲。

“你說,說害…”花紋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腳步開始慢慢後退,他看到狗剩的兩隻眼睛在變換著顏色。

“你說呀?我怎麼說的?”狗剩緩慢靠近,看向花紋笑問。

“紋哥快走!”土豬拽著花紋大喊:“這小子不是人!”

“媽蛋的,嚇我一跳!”花紋突然被土豬拽著手跑了起來,他看著土豬熟悉的側臉,邊跑邊罵:“你死哪去了,找你老半天找不到!”

“快走!這裡有鬼!”土豬跑的很快,蓋棺布不知道什麼時候像披風一樣在背後飄蕩,也遮擋著花紋的視線。

“你他孃的,什麼時候,能跑這麼快了?”花紋跑到快要脫力了也沒追趕上土豬,在後面著急大喊。

“有我快嗎?”狗剩緊跟在花紋身側,邊跑邊笑著轉臉問。

“別跟著我!別跟著我!”花紋額頭冒出青筋,體力快到極限,他驚懼的大聲喊道,他對緊跟在身邊的狗剩感覺到害怕,甩著手阻止他靠近。

“你怎麼還在這啊?快跑啊?”土豬從後面趕到,經過花紋身邊時提醒,很快又只能看到隱約飄蕩的“破披風”。

“出事了!”花紋看著跑在前面的土豬背影,又轉頭看了眼在身側緊跟著自己卻始終保持距離的狗剩,越發緊張恐懼:

人在黑暗裡怎麼可能跑這麼快,況且還是跑步最差勁的土豬,還有,這傢伙剛才還跑在前面,怎麼又從後面跑過來了?

花紋越想越害怕,越害怕情緒就越緊張,身邊狗剩的腳步還緊緊地跟著,這讓他很抓狂,就像身後追著一個陌生人,他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靠近也不停下。

“是啊!是啊!”花紋一轉臉的功夫,土豬又從後面趕上來,再次超過花紋,腳步飛快。

“你不是土豬!”花紋突然停住腳步,慌忙躲向一邊,渾身汗毛豎起,他又指著剩狗:“你也,不是狗剩!”

“我是土豬!”土豬瞬間停下腳步,緩緩轉身。

“我是狗剩!”狗剩也不再笑,慢慢靠近花紋。

“狗剩怕黑!”花紋一直後退,但始終與他們拉不開距離,慌張地恨不得掀開一條地縫鑽進去:

“土豬,跑不快!”

“我能跑快啊!”土豬吸著鼻子,顯得委屈:

“你不是看到了麼?

“還有,你們兩人身上都有股子腥味!”花紋雙手攏在袖筒裡摸向五色串珠,後退中他的思維也有點混亂,就在觸碰到串珠的時候,嘶的一聲:“好燙!”

“我們哪有腥味?”狗剩上前一步,抬起袖子:“你聞聞?”

“我也沒有!”土豬上前,手塞進薄棉襖裡拽出來一串東西:“你看!”

花紋看到土豬手裡揚起的紅色胸罩鬆了口氣,這火苗圖案有些熟悉:“你這狗東西對偷二寡婦的內衣有癮!我們昨天還在河邊說這事呢!”

正想著,花紋突然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