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喜歡她。

很認真,沒有開玩笑的語氣。

程枝意對此感到震驚。

所以那天她給他找相親物件,把自已的照片馬虎混入相親女人照片裡,他單單看中她,說要她,是真的!

當時只以為他在開玩笑,沒當回事。

“不是你……”程枝意震驚的連名帶姓叫他,“裴澤忌,你……喜歡我?你喝酒了?”

這麼大的事到現在才告訴她。

說到自已都語無倫次,程枝意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語氣去面對他,面對這個問題。

她該拒絕嗎?

如何拒絕才能不傷他的面子?

可是拒絕的話,別人鼓起勇氣說了這些,這不是為他幼小脆弱的心靈增添痛苦嗎?

程枝意特別糾結。

裴澤忌一個單方面付出情感的人,比她還要主動,還要冷靜:“程小姐,我很清醒。”

他一直都是清醒的,清醒的看著自已一步步淪陷。

也清醒的知道她不喜歡他,所以及時止損。

指尖勾起車鑰匙晃了晃,黑色車標刺目,發出沉悶的響動。

快速內斂情感,他平靜的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腳受傷能走麼,我送你回家?”

“我有司機接送。”

“好。再見。”

裴澤忌特別絕情,毫不猶豫轉頭離去。

沒有給程枝意拒絕的機會。

他是一個體面的人。

體面到為了不聽到的拒絕,所以乾脆連那一點小小的希望也盡數泯滅。

程枝意看著他孤寂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以為坦白之後,兩人不會再見面了,但是沒過幾天又碰巧遇見。

警長鬧肚子,近幾天老是嘔吐,程枝意急得停下手頭所有的業務,帶警長去寵物醫院看病。

虞商商正值人生的大喜日子,忙著挑訂婚地點,別的事情都顧不上。

程枝意沒再給她增添煩心事,自已去寵物醫院。

她的腳還沒好,揹著貓包一瘸一拐走進寵物醫院。

寵物醫院裡沒幾個顧客,她是VIP客戶,徑直走上二樓的VIP間。

VIP間有專門的醫生,不用排隊。

門外寫著歡迎進入的牌子,程枝意下意識以為沒有客人,開啟門之後,卻發現了裴澤忌。

寵物醫生坐在醫生專屬的座位上,面前的給寵物看病的白色桌子上擺著一個寵物包,黑色大狗病殃殃躺著,眼神無精打采。

它渾身上下有幾處血紅的刀傷,身上流出的血染紅毛髮,血痂凝結。

寵物醫生正在給狗狗看病,手裡拿著精密的儀器。

而裴澤忌則坐在桌子對面,翹著二郎腿,兩隻手隨意搭在椅背上,西裝合身,性感而隨意。

聽見身後門響的聲音,裴澤忌轉頭。

隨性的表情凝固。

程枝意一臉茫然,抬起頭卻發現門口的標誌牌寫著——正在工作,禁止入內。

醫生看了她一眼,沒分神,低下頭繼續工作。

打擾了人家,程枝意連忙輕手輕腳關上門,全程未曾分給裴澤忌一個眼神。

她坐在旁邊的待客沙發上,將警長從貓包裡放出來,拍著它的腦袋安撫情緒。

小貓在它手掌心輕輕蹭了下,模樣乖巧可愛,眼神依舊懨懨,沒什麼興致。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醫生,出來的是裴澤忌。

鋥光發亮的皮鞋停在沙發跟前,程枝意低著頭,眼皮子可見範圍內足以看見半雙皮鞋站在她面前。

上次分開的時候太尷尬,她沒想好如何面對,乾脆假裝看不見。

裴澤忌先開的口:“腳踝好一點了?”

聽著聲音平淡,像是不怎麼熟悉的人之間隨口一問。

程枝意抬眸:“好了。”

其實還有點疼,但若非親密無間的人,她不會展現自已的脆弱。

“貓呢?”

“拉肚子,帶它來看看。”

問題結束,似乎沒有什麼能探討的,兩人自然而然結束話題。

裴澤忌坐到離沙發很遠的高腳椅,單腳點地,閒來無事拿起旁邊的雜誌觀看。

熟悉的陌生人,不外如是。

程枝意表面爽快,內地的卻是個很糾結的性子,猶豫半天,心想如果不主動說幾句話的話,就好像她在躲避什麼一般。

程枝意覺得她坦坦蕩蕩,沒什麼好藏的。

沒必要因為一句喜歡就無情拉開距離,畢竟裴澤忌也說了,他沒有追她興趣。

思及此,她主動張口問道:“診室裡那隻大狼狗,是你的嗎?”

沒預料到她會主動開口,裴澤忌回答的很慢,反應了一會兒說:“是,我的。”

“怎麼受那麼重的傷?”

程枝意看到那條狗渾身上下至少有五六道大口子,且都是人為造成的。

沒什麼好隱瞞的,裴澤忌合上雜誌,直言:“公司發展過程中觸犯某些人的利益,沒膽子對我動手,暗地裡虐我安置在家裡的狗。”

向來對小動物很有愛心,程枝意頓時怒髮衝冠,一拍桌面站起來:“他們未免也太可惡了,欺負小動物算什麼本事,你家附近沒有監控嗎?查查監控是誰做的,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家附近觸及隱私,我之前將監控全拆掉,暫時沒有證據證明是誰做的。”

“那就報警啊!”

程枝意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不管面對的是誰,欺負小動物就是不對。

不爭饅頭爭口氣。

她越想越生氣,直乎他大名,“裴澤忌,你什麼時候這麼慫,別人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還默不作聲?本小姐替你出頭,這件事一定要有個說法!”

裴澤忌看著她比他還生氣著急的表情,莞爾。

點頭,道:“謝謝。”

“先別客氣,等我把貓安置好,咱們就去報警!”

他又笑,這次沒有多說什麼。

以他的手段,私下裡有很多辦法查出來那個人是誰,並且用不光彩的手法給予嚴厲的打擊報復,甚至威脅生命。

這些辦法雖然為正道所唾棄,但卻是最簡單最有效逼迫他人求饒的方法。

程枝意說出可以幫他的時候,裴澤忌想了想,同意了。

摒棄自已以往慣常使用的手段,學著跟從她的腳步。

偶爾從良吃素食,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