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貴聽了自己媳婦兒的話後,趕忙大聲叫道:“桃花兒,桃花兒,你過來,爹有話要問你。”
薛永貴的閨女薛桃花兒聞言,趕忙跑了過來,並問道:“爹,你有啥事?”
薛永貴驕傲地看著自己的閨女,不得不說,他的閨女真的是很漂亮很好看,雖然她的穿著打扮很不入時,但卻也難掩她的天生麗質。
如今的桃花兒已經十八歲了,已到了嫁人的年紀。而整個山水屯裡未婚的男人幾乎都惦記著她,可她卻一個也看不上。要不然的話,她早就嫁人了。畢竟,她從不缺乏求愛者。
“桃花兒啊,剛剛你也去看了那個打虎英雄了?”
桃花兒點了點頭,說道:“去了。爹,你說咱們屯子里根本就沒外人來,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外人,還是個打虎的英雄,女兒去看看新鮮,又咋啦?”
“那我剛剛去薛大義他家時,咋沒見著你呢?”
“爹,你是從正門進去的,而女兒我是擠在窗戶一側的,你當然看不到我了。”
“胡鬧!”薛永貴佯怒道:“你個姑娘家咋能去跟別人擠呢?萬一哪個臭小子手腳不規矩,佔了你的便宜,可咋整?”
“爹,你竟說那不著調的話,你有啥話要問,趕緊的。”桃花兒眼看著已有點不高興了。
薛永貴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問道:“那爹問你,你覺得那個打虎英雄咋樣啊?”
桃花兒想了想,說道:“嗯,很好啊。他人挺精神的,也挺好看的,他那模樣比起咱們屯子裡的那些個男人可要強得多了。而且,他還能殺得了老虎,年紀看起來也不大,可當真是個少年英雄呀!”
“好,很好,”薛永貴道,“爹要的就是你說實話。但你也給爹記住了,往後少與他打交道,最好是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要跟他說。往後見著了他,你就趕緊地躲開。像他那樣的人,不是咱們能招惹的,粘上了他,少不了要跟著倒大黴,你可記下了?”
桃花兒聽後,氣得一跺腳,竟然跑開了,只留下薛永貴一個人坐在土炕上繼續唉聲嘆氣著。
而薛永貴不知道的是,桃花兒僅是看了趙永昌那麼幾眼,便已經是芳心暗許了。
這一點,或許桃花兒她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而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是不可自拔了。
感情,許多時候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說來,它就來,什麼都阻擋不住。而且,來的還毫無徵兆,毫無理由,並總能在一瞬間就將你給徹底攻陷。
哪怕是你從未跟對方說過一句話,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性格,可就是因為你看了對方那麼一眼,便會使你深陷其中,不可救藥。
這就是感情或者說是愛情的不可捉摸,也是一道最為鋒利的毒刺。
因為,愛情有可能讓你過上美好甜蜜的生活;但也極有可能會將你刺到痛不欲生,甚至是將你徹底毀掉。
不過,像是桃花兒這樣的一見鍾情,也確乎少見。很多人只是聽說過,但卻從未見過。
這就像是越少見的東西,越珍貴一樣。
越是少見的愛情,就越有可能會轟轟烈烈地展開。
然而,越是少見的愛情,也極有可能會使人扭曲,並最終釀成慘劇。
當夜,趙永昌躺在土炕上,這是他第一次睡土炕。而他則是在薛瘸子家中住下的。
當然了,這也是薛瘸子主動要求的。這一來是因為薛瘸子的家中就他一個人,而他家裡的地方又大,房屋也多,多一個人住下,也沒啥,反而還能給家裡添些人氣,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二來是因為,薛瘸子本就對江湖中人極為敬佩,他雖然瘸了一條腿,但他做夢都想成為江湖高手,他做夢都想著要仗劍闖江湖。
只可惜,薛瘸子生在山水屯,又是個天生的殘疾。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學武的機會和條件。
但是,他現在對於趙永昌就是個江湖高手的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他也很想要聽趙永昌講一講關於江湖的故事,他更想見識見識真正的、而對他來說又很神秘的武功,甚至他還生出了要拜趙永昌為師的念頭。
很顯然,他對於趙永昌不僅很崇拜,也覺得趙永昌非常的高深莫測。這就像是一個虔誠的和尚遇見了真佛一樣,既敬仰又很想請真佛教導他佛學。但和尚他卻只敢跪在佛前,始終都不敢抬頭看一眼真佛到底是怎樣的真容,是一個道理的。
夜已深,一直喋喋不休、問東問西的薛瘸子終於閉上了嘴巴,睡著了。
可是,趙永昌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曾是江湖中人的事實,也不會回答薛瘸子的任何問題,只是任薛瘸子問個不停,而他只是報以微笑,不作回答。
薛瘸子顯然也不會是讓趙永昌無法入睡的“兇手”。真正的“兇手”是趙永昌腦子裡充斥著的各種想法。
他在想,自己難道真的要在這裡長久的住下去麼?
自己真的就算是退出江湖了麼?又或者說,自己是從這一天起退出的江湖?還是從離開盡歡居的那一刻起退出的江湖呢?
之前,他也常常聽說,入江湖易、退江湖難。可他現在卻覺得,退江湖也並不難,因為他確實沒有因為退出江湖而遇到過什麼困難。這難道是因為他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踏入過江湖麼?
江湖到底是什麼?他發覺自己根本回答不上來。對此,好像也沒有一個標準而固定的答案。
既然自己都不知道何為江湖,自己都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踏入過江湖,那麼他自己又怎麼敢確定現在的自己已經退出江湖了呢?
有進才有退。可他卻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沒有踏入過江湖。
思來想去,他最終得到的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不管自己是否踏入過江湖,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只是想要擺脫過去那樣的生活,他自己根本就不想做一名刺客,不想過打打殺殺的生活。而且,他從一開始就不想過那樣的刺客生活,他從一開始就是被他師父安排著成為刺客的。
而他自己卻只會逆來順受,從來都不會自己做出選擇。而現在,他終於是自己做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