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蛇仙！一笑下山去，千里快哉風

誰是長生客？

誰是夢中人？

對世俗而言，青銅蒼梧神樹一生歷經萬載歲月，近乎一本繁重的歷史書，也算是一種長生。

可於修士而言，歷歲月而不死方是真長生。

辭別青銅蒼梧神樹，又經一處山洞，便來到蛇姥姥的洞府。

換做是以前。

蛇姥姥、樹前輩這種近乎於仙的大妖，都能開闢洞天福地，本體棲息其中，自成乾坤，不染塵世。

而現在，大部分洞天福地沒了靈氣支援都崩潰。

只能回到浮黎山洞棲息。

顧名思義，蛇姥姥本體為一條蛇，一條白蛇。

它本體盤旋于山洞間，一雙蛇瞳高懸，好似長明古燈將洞府照得通亮。

這是裴安第二次見蛇姥姥。

妖身龐大，但並無多少猙獰、妖邪之氣沖霄，反而有種仙韻環繞，祥和祥瑞之意。

說來也是，能在浮黎山潛心修煉的大妖。

又有多少真是那種作孽多端之輩，真有，那早就被浮黎道場的人族練氣士鎮壓。

“那株蒼梧樹也陷入永眠了。”

白蛇開口，同樣滄桑蒼老。

“是！”裴安道。

“我與它不同。”白蛇再道。

“前輩難道有其他渡劫之法？”裴安好奇。

“當然沒有。”白蛇很平淡的道，“我是快死了。”

裴安一愣，“連前輩也無法躲避這靈氣枯竭時代？”

要知道妖與人族練氣士有些不同。

絕大部分練氣士沒法透過沉眠的方式去避劫。

而大部分大妖能做到。

只需微末的靈氣維續生命運作，意識沉眠，等待靈氣復甦，當然，這一沉眠，也許就是永寂，對大妖而言也是一場生死賭注。

所以，許多大妖寧願去海外尋找淨土棲息。

“靈氣枯竭，天地凜冬，誰能避免？”

白蛇停頓會，補充一句，“仙也無法。”

人間是否存在仙一說還猶未可知。

可眼下，白蛇的命運讓裴安想到昔日的淨虛真人，何其相似，也何其坦然。

似乎生死也就剎那。

“前輩還有多少歲月？”裴安稍有神傷。

“也許是三五載、也許是三五月，誰知道呢！”

“倒也是！”

裴安輕輕點頭，轉移話題，“聽乘黃說，前輩尋我有事？”

白蛇也道，“我也聽乘黃說，你來自南天州大虞朝？”

兩語皆提及乘黃。

乘黃也是瞪大眼，目光在一人一蛇身上徘徊。

她又該說什麼呢？

還聽乘黃說？但好像沒得說。

“是在大虞朝待過許久，曾是山下習武人。”裴安坦然承認。

說起來，他這長生劍客在大虞朝也算一個活著的傳說。

僅習武三年，就打遍江湖無敵手，一躍入先天。

至於後來他尋訪仙道，登浮黎山，再無音訊。

不知大虞如今還有幾人記得長生劍客裴安？

“我有一事相托。”

“前輩但說無妨。”

“我昔日有一故友在大虞鶴鳴山練氣修行，如今將死，想託你送一封信予他。”白蛇眼波有異樣光芒流轉。

這大虞鶴鳴山並不是什麼尋常仙山。

與浮黎山相仿，於凡俗中歷年來都有仙人居住的傳說。

且鶴鳴山比之浮黎更難尋，隱於世外，如今則不知。

裴安毫不猶豫的道，“前輩故友姓甚名誰？可有信物？”

“他道號景霄，取我這片白蛇鱗可作為信物。”

白蛇張口吐出一塊玉珏，流淌瑩光，是為信箋。

又取下一片鱗片作為信物託裴安相寄。

“此事自不會讓你白跑一趟，我這還剩有些靈石，作為報償。”

接著，白蛇又捲來一堆靈石，數量不多，僅二十餘枚左右，每一枚有拳頭大小。

裴安還是頭一次見識到這練氣士們所言的靈石。

形似琉璃寶玉，內有氤氳光輝流淌，那便是靈氣，凝為實質似玉髓的靈氣。

在當下，這些靈石的價值當真無法估量。

對練氣士而言，靈氣即壽元。

裴安好奇，但沒取，“這些靈石前輩自己留著用，在下並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將死之妖，留著浪費。”

白蛇灑脫不羈，從她性子裡渾然不見老邁暮氣。

一番推搡下，裴安也取了半數，另外半數送予了乘黃。

他之所以幫白蛇送信。

也自有他本身就想下山一趟，斬卻塵緣的想法。

於是！

裴安收拾好包袱，將青銅蒼梧神樹的樹種放於昊天元海內。

再取出那白蛇所贈的靈石五枚，以自身所學的陣法知識，佈置一門五行幻滅陣，將浮黎山道場遮掩。

這時隔五年，又負劍下山去。

不過與上山求仙道不同，下山是為斬塵緣。

只是，當裴安正徒步下山時。

卻見狀似狐狸的乘黃正也揹著包袱，在道場外早早候著，眼睛靈動無比。

“道士，我等你很久了。”乘黃肉眼可見的無比期待，流蘇般的尾巴輕輕搖曳，似扶柳擺動。

“乘黃大人也要下山去？”裴安狐疑。

“嗯～山裡不好玩。”

“但山下可能更危險。”

“有道士在。”

“有我在？”

“道士很厲害對不對？蛇姥姥說道士什麼什麼不露。”

“深藏不露。”裴安為她補充。

“原來道士是深藏不露啊！”乘黃眼神仰慕。

“其實我也沒多厲害。”裴安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現在山下什麼情況，自己處於什麼水準？

但他能確定一點。

與他人鬥法時，自己不必擔憂靈氣的消耗而束手束腳。

別的練氣士恨不得把一縷靈氣當十縷、百縷使用。

而自己，百縷當一縷使用都沒事。

主打的就是個奢侈、鋪張浪費。

可見同樣的術法神通在自己手中會更厲害。

當然，要遇上殊死搏鬥的練氣士大敵又不同，那等於全身枷鎖徹底解除，戰力迴歸巔峰，近似於大帝極盡昇華狀態。

“那我能跟道士一起下山嗎？”乘黃眼睛輕輕眨了眨。

裴安遲疑思慮一會，而後露出燦爛笑容，“走吧！”

“道士真好。”

“我來帶路。”

軟糯笑聲在山谷間迴盪。

揹著包袱的乘黃在山間跳躍的動作可太有趣了。

或一躍落在巨石、或躍至樹梢，甚至模仿人的動作行走，雙足著地，前足掬捧。

裴安心情愜意舒適，快步跟上。

由於此次路途遙遠，裴安也不會御劍飛行之術，更不會騰雲駕霧之法。

遂下山後，他以銀白之物添置一匹矮腳棗紅馬代步。

一馬、一妖、一人，悠哉悠哉的向鶴鳴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