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遍身羅衣者,不是養蠶人
怎麼求活到最後,朕登基了? 君子不報隔夜仇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這……”
所有的工匠,全都面色堪憂。
天下的商品,都秉承著一個原則。
玉不琢不成器。
麻料遍地都是,農婦割回來錘開了,曬乾,用手就能搓成麻線。
因此麻線分文不值。
但若是加工成麻衣,便能值些銀子。
若還能再進富戶的成衣鋪子,價格還能上漲。
所以,加工,才能賺錢。
在場的工匠連字都不識,但這些道理他們都懂。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去加工?
雖然寶石這玩意,在大梁不算罕見,但也不是隨手可得。
一枚鴿子蛋大小的寶石原礦,怎麼也能賣二三十兩銀子,雞蛋大小,成色好的能賣上百兩,成色不好的也能值五六十兩。
再大的,價格沒個定數,話趕話能喊上天,但終歸是有價無市,變不成金銀。
對他們而言,一枚寶石的價格,已經能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現在林戌隱隱約約的意思,竟然是要把寶石交給他們雕琢?
“若是損毀了,怎麼辦……”
劉鐵匠第一個開問。
問了就好!
問了代表有興趣!
這批寶石礦的品質在中等偏上,若僅是賣礦的話,實在攤不上惹上蛇族獸妖這個大麻煩。
蛇妖沒什麼腦子,又是冷血,同伴死了它們也不在乎,一個家庭兩三萬的數目,只管往前衝。
每天要處理掉它們,消耗的鐵彈和炮火,就是個肉疼得不行的開銷。
若是有人戰死了,還得發撫卹金。
辛苦一遭,收益卻並不算高,陸天行正是深知其中糾纏,才一直沒有動這個礦。
對他而言,弄一個女福瑞賣了,比開礦划算太多。
但是,對林戌而言,就不一樣了。
他一窮二白,沒有根基,每天一睜眼,這麼多人等著要吃飯,他得想辦法把飯找回來。
現在可以抓住機會,搶能解決問題。
但以後呢?
這個礦,就是他的立足之地。
現在,裸露在外的易採礦已經挖空了,全堆在城主府大院內。
以後開採的速度會大幅度下降。
所以,必須要深度加工,掙手藝錢。
否則這座礦帶來的利益,不足以支撐他這麼大的隊伍。
“那就……砸錢吧!”
林戌下定了決心:“咱們開是剝石衣,把所有品相不好的全都挑出來,供你們練手。”
“掙錢的機會就這麼一次,誰搞明白了怎麼弄,誰先開賣。”
“賣價二二六開,你們拿二,我拿六,剩下的二,作為公款,用來支援陸行堡的其他工匠行業。”
“想搞養殖,找我,我給你們錢,想買農具,找我,我給你們錢……”
“你們想幹什麼的,都可以找我,就從這兩成裡,我給你們!”
我的天吶……
在場所有的工匠,全都傻眼了。
以前的富戶們,和他們談工錢時,都是極度的壓榨,一個月能給三兩的不給三兩一。
利潤更是和他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林……林大人……”
張屠夫悻悻道:“我想多養點豬,地和豬仔……”
“沒問題,找我就行,我給你地,給你豬仔,賺了錢我分一半!”
“先說好,這一半,我不拿,繼續放進公款裡,下一個工匠想掙錢,再來找我!”
“公款是大家的,用完就沒了。”
“所以,請你們互相監督,若誰拿著公款辦私事……”
說到這,林戌眼睛一眯:“在我這裡,可是要殺全家的。”
各路工匠,齊齊嚥了口唾沫。
他們沉默了片刻,李大娘突然站了起來,一捏拳頭,堅定道:“以我的手藝,我應該能做好,我想試試!”
有了她帶頭,鐵匠也站了起來:“我早就想試試把寶石鑲進匕首裡了,那玩意可值錢了!”
“我也是!”木匠亦是站起:“鑲寶石的床,想想都能賣上天!”
工匠們興奮不已,直接把殺全家的威脅拋在腦後。
林戌坐在首座,微笑著,看著他們鬧騰。
等興奮勁過去後,他方才豎起一根手指。
“我只有一個要求,鑲進去的寶石,若是有人拆下來,一定會壞。”
“怎麼做,是你們的事。”
“就這樣,散會!”
留下了這道難題,林戌帶著老張等人,走出議事廳。
“喂。”
刑來遠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側頭一看,只見刑來遠靠在門外柱子上,雙手抱在胸前,手中那把價值連城的摺扇,甩來甩去。
“等你很久了,聊聊?”
刑來遠興致盎然。
林戌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老張:“按照之前咱們商議的計劃,先把攤子鋪開。”
“咱們人手可能不太夠,該招就招,市面上給五兩月錢,咱們給七兩。”
“還是老規矩,招的人,底細摸清楚,家裡幾口人,住在哪兒,全都要入冊。”
“不然以後有啥問題了,文兵叔做起事來,會很麻煩。”
老張點了點頭,帶著王二狗等人離去。
他們走後,林戌咧嘴一笑:“喝兩杯?”
“好啊。”
刑來遠甩開摺扇,顯擺一般扇了兩下風,又將其合上。
見林戌毫不動容,他略有失落,但還是跟林戌並行。
二人一路走出,來到一家酒館。
酒館老闆是個三十出頭的精壯漢子,臉上紅撲撲的,正在勤快地擦著桌子。
見到他們進來,先是一愣,立馬咧開了嘴,一臉笑容。
“哎喲,林大人,您親自來,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
林戌亦是一臉笑容:“咋樣,開業幾天了,賺的回本嗎?”
“豈止能回本吶!”老闆興奮不已:“我降了三成的價,都還有一半利潤呢!現在生意好得我都想僱人了。”
“那就好,樓上開個包間。”
二人進了包間後,老闆殷勤地送來了酒,又幫他們關上了門。
“他……”
林戌拿著酒杯,意味深長道:“這家店以前的老闆可厲害了,這一條街,都是他家的產業。”
“聽文兵叔說,他是抵抗得最厲害的。”
“文兵叔打了一個時辰,不少兄弟受傷,他受不了了,乾脆把紅衣大炮拖了過來。”
“足足轟了三炮,才搞定這家大戶的護院。”
“現在的老闆,是他家以前在酒館的雜役。”
“說是雜役,但什麼都是他在做。”
“一個月……”
林戌無奈地笑道:“三兩半的工錢,還會被各種由頭,扣接近一半。”
他一口飲了杯中酒,將酒杯倒置。
“遍身羅衣者,不是養蠶人,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