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骨頭,腳踩在上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黃其遠蹲下身來檢視,這些骨頭大多都不完整,已經被水流和石塊沖刷撞擊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樣子,加上長時間的風化,骨頭都很脆,稍微使勁就能捏碎。
他拿起幾塊體積較大的看了看,竟是人骨,放眼望去,幾乎整個河灘上面都佈滿了小塊的骨頭,這得死多少人才會有這麼大量的骸骨,黃其遠不敢細想。
河道很狹窄,他沿著河灘前後看了看,都沒看見黃粱的蹤跡,黃其遠便想沿著河灘繼續尋找,按照剛才黃粱跌落的位置,如果真的掉入了河水中,應該會被衝到下游。
看了看手機,還是沒有訊號,黃其遠從包中拿出一架無人機,遙控著它飛到崖壁上尋找黃粱的身影,而他自已則沿著河流到下游的河灘上檢視。
他一邊走一邊大聲喊著黃粱的名字,空寂的山谷中除了回聲,無人回應,走了好大一會,黃其遠注意到無人機拍攝到的畫面中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在崖壁上,不規則地分佈著一些像是白色袋子或者是包裹一樣的東西,有些鼓鼓囊囊的,有些卻十分乾癟。
而這些袋子牢牢掛在崖壁上,崖壁也沒有任何凸出的鉤子一類的物體,他遙控著無人機靠近那些白色袋子,發現在袋子和崖壁相貼的位置,有一些像液體乾涸的痕跡。
那些袋子體積都不小,長大約有六十公分,寬四五十這樣,而且看材質也不像平時常見的什麼塑膠或者布料的材質,所以黃其遠一時間沒看出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無人機飛到了一個已經乾癟的袋子邊上,這個袋子已經破了,裡面的東西應該是由於袋子破損所以從崖壁上掉落了。
他放大了畫面仔細地看了看,才發現那壓根不是什麼袋子,那是一個巨大的繭,放大的畫面中可以看出它的顏色是偏透明的米白色,結構十分緊密,可以看到一些毛絨纖維。
這繭似乎韌性較強,硬度卻不大,所以形狀和尋常的繭不大一樣,有點像水滴的形狀,繭裡面包裹著的東西應該已經破繭而出,所以此時它已經乾癟了。
那繭裡會是什麼東西呢?黃其遠心道。
他把無人機搖到另一隻完整的繭邊上,這隻繭似乎快要“成熟”了,相較於周圍的幾隻完整的繭,它的殼已經開始變成半透明的米白色。
黃其遠像是怕驚動繭裡的東西似的,小心翼翼地放大眼前的畫面,只看到一團黑黑的東西,看的並不真切,正當他納悶的時候,裡面的東西似乎動了一下。
他緊張地睜著眼睛,瞳孔微縮,只見那繭裡的東西像是飄在什麼液體裡似的,朝無人機的方向轉了過來。
一張人臉赫然出現在影片畫面中,黃其遠才剛把畫面放大,此時人臉佔據了整個畫面,這衝擊力可見一斑。
“啊!!”
一聲慘叫響徹山谷,黃其遠猛地把手中的控制器移開,緩了口氣才又看向螢幕上的畫面。
繭裡的人臉並不是太清晰,隔著繭殼看起來有些模糊,那人閉著眼睛,看起來是個老年的男性,哪怕是隔著繭殼,也能看見整個面部輪廓都十分衰老幹癟。
而且那人臉上有好些地方的肉都已經化了,露出了森森白骨,河灘上這麼多的屍骨,難不成都是從這些繭裡掉下來的?
還沒等黃其遠想明白,就聽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啪啦聲,像是什麼東西砸在了河灘上,他轉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遠遠便看見從高空落下一些白白的東西,掉落在鋪滿屍骨的河灘上,走近一看,掉下來的東西也是骨頭,但是因為撞擊都碎了,看來這滿河灘的骸骨,確實都是從那些繭裡掉落下來的。
黃其遠調轉無人機,想看看那些繭是怎麼附在崖壁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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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粱躺在搖椅上,身體隨著椅子前後搖盪著,感覺自已浮浮沉沉,像在溫暖的雲朵裡穿行,飄來又蕩去,耳邊還傳來輕輕的歌聲,母親就坐在自已身邊,邊唱歌邊打著毛線。
他沉浸在這段奇妙的體驗中,這種和煦又舒適的感覺讓他以為自已一直和母親生活在一起,眼前這一切沒有一絲違和感。
也許是周圍的溫度實在太過溫暖舒適,黃粱在一晃一晃的躺椅上閉上了眼睛,他的思緒越飄越遠,就在他快要沒入黑暗中,沉沉睡去時。
“小粱,快醒醒,不能睡,快醒過來!”
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突然在黃粱的腦海中響起。
這是誰的聲音?好睏,不要吵,我要再睡會。
黃粱只覺得睏意如潮水般襲來,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覺,他根本無暇去理會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聲音。
“快醒來!你個小兔崽子!你給我醒過來!聽沒聽見,你要是敢睡,我就把你無名居里的寶貝一把火全燒了!”
黃粱眼皮動了動,聽到要把他的寶貝的法器全燒了,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燒了他都行,但是他的寶貝絕不能受一丁點傷!
說來也奇怪,他雙眼睜開的一瞬間,原本在耳邊一直絮絮叨叨要把自已叫醒的聲音就消失了。
目之所及都是模模糊糊的米白色,混混沌沌,啥也看不清。
黃粱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就是,自已應該是在水裡,而且這個空間還很小。
奇怪,為什麼他在水裡還能呼吸,感覺和在空氣裡沒什麼兩樣,甚至很舒適,難怪剛才做夢睡得這麼舒服。
他像剛從夢中醒來一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已之前經歷了什麼,隨著記憶的回籠,黃粱才意識到,自已這是著了同行的道了。
早在山林中時,他就被困在迷魂陣中,之前看到的媽媽也是假的,想到這,黃粱眼中滿是失落。
自從媽媽去世後,他一次也沒夢到過她,他還以為這次來給媽媽掃完墓,她終於給他託夢了,沒想到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