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溫度漸漸恢復如常,經布中也不再有黑氣溢位,黃粱抹了抹臉上的汗,舒了口氣,這才將房門開啟。

“強哥,你可以進來了,接下來,你要跪坐在地上,將我抄寫的這份解怨咒對著骸骨念三遍,唸的時候切不可心有雜念,誠心希望它放下怨恨,放鬆心境唸完即可。”

交代完要注意的細節,黃粱重新點了三支香,便在一旁盤腿坐下了。

劉強還想再問,一看黃粱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便也按照他的吩咐開始唸咒。

當二人從房間裡出來,已是凌晨了。

“你沒事吧?剛才那動靜,你和那童子靈該不會是打起來了吧?”看著黃粱蒼白的臉色,王淼有些擔心地問道。

黃粱接過藍羽遞過來的水杯,噸噸幾大口便喝了個精光,緩了一會才說道:“沒啥事,小孩鬧脾氣嘛,現在已經收拾好了。”

“那你當真跟那童子靈對話啦?她都說啥了?是像咱們這樣實打實地對話麼?”王淼乾脆搬了個椅子坐在黃粱旁邊。

“你怎麼跟個小貓兒似的,跟我家警長簡直一模一樣,好奇心忒重。”

“行啦,你就別賣關子了,都等了你大半宿了。”藍羽說著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額前的碎髮垂了下來,顯得有些疲憊。

“是啊,黃粱兄弟,你為啥讓我進去唸咒啊,可把我緊張壞了。”

“哎,真是一言難盡,這事和你們劉家還真脫不了干係。”

整件事的經過和黃粱推測的基本一致,劉家五代單傳,見兒子遲遲要不上孩子,劉父便著了急,生怕在自己這一代絕了後,就在家宅上找風水先生做了手腳。

打生樁得用活人入樁,這小女孩就是風水先生找人販子拐來的,這件事情是劉父和風水先生一手策劃的,所以說和劉家脫不了干係。

解怨必須冤親債主相對而坐,誠心發願才有效果,這也是需要劉強親自念解怨咒的原因。

眾人聽完黃粱的講述,都唏噓不已,劉強也百感交集,想不到自己的父母竟然能同意用這麼殘忍的方法來達成傳宗接代的目的。

回想起當時的種種,父母急著叫自己回家,恐怕是已經和風水先生一起佈置好了一切。

“現在這童子靈已經魔化了,普通的淨靈儀式對她不起作用,所以只能強行用梵經布除去她身上的邪魔之氣,再將冤親債主之間的怨念化解,才能把她送回原生地安葬。”

“這麼說,現在還差最後一步了。”

“不錯,明天我和藍羽跟你一起去市裡,強哥家裡也走不開,我會叫小六他們過來幫忙做法事和入殮的。”

“真是多虧有你啊,黃粱兄弟,還有王大夫和藍小哥,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劉強有些哽咽。

“大家鄉里鄉親的,就不說這些了。”黃粱拍了拍劉強的肩膀說道。

靈溪村不算大,一共也就百來戶人家,村頭張家跑了媳婦當天就能傳到村尾,更何況是劉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劉家被人打生樁的訊息不脛而走,用不了半天,村裡就都知道了,關於黃粱的傳言也越傳越離譜。

有人說他壓根不會抓鬼,都是編的故事騙人的;有人說他其實是天兵下凡,專門給人間降妖除魔的;還有人說他其實是修煉的山紅妖,劉家那些嬰孩都是被他給吃了。

一大早剛碰面的三人,在路上就聽到了各種不同版本的傳聞。

“聽說你成吃小孩的妖怪啦?”王淼嘿嘿一笑,打趣道。

“哎,我還以為處理了劉家這個事,我能聲名遠揚呢,怎麼傳得這麼不靠譜。”黃粱搖搖頭。

“確實是聲名遠揚了啊,現在整個村子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了。”

“藍藍,怎麼連你也開我玩笑。”黃粱故意耷拉著腦袋,像一隻大毛絨狗狗。

靈溪鎮距離靈州市大約兩個半小時的車程,由於法醫鑑定還需要一定的時間,三人決定分頭行動。

黃粱和藍羽去當地的派出所查詢失蹤人口的資訊,看是否有相應的線索,王淼則在法醫鑑定中心等待鑑定報告。

等幾人再次碰面,已經是兩天後了。

“哇,藍羽,原來你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啊。”

王淼邊踱步邊打量著周圍,這書房大得出奇,兩面約20米長的牆,一面掛滿了各種動物的骨骼標本,另一面則掛滿了各種各樣的人臉模型,從書房的陽臺往外看是一個私人的高爾夫球場,藍羽的住所稱為山莊也不為過了。

“也就是一個落腳處而已。”藍羽垂著眼眸,淡淡道。

“藍藍這裡的寶貝可多了,也就我無名居的百寶間可勉強與之一戰。”

“還是說正事吧,我們去派出所查了最近兩年的失蹤報案,同類案件不少,失蹤時年齡5-6歲的女童就有好幾十個,根據報案時留下的照片進行比對,我們找到了1個比較相符的。”說著藍羽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了王淼。

資料上的照片與藍羽之前畫的肖像有七八分相似,失蹤的小女孩叫周盈盈,報案人是其父母,失蹤的時間和劉強家蓋房子的時間也對得上,居住地址這一欄寫的是江源縣流沙鎮白水坳。

“雖然我把甕和死者腐爛的衣物也一起拿過去給鑑定中心了,但因為屍體已經白骨化,很多屍體體表和臟器的資訊也無從獲取,所以鑑定的結果沒有寫明確的死因,只是寫了不排除窒息性死亡。而且DNA庫裡也沒有相匹配的資訊。”王淼看了看資料,把鑑定報告放在了桌上。

“沒關係,我看到過小女孩的家,如果到了流沙鎮,我應該可以認得出來。再不濟,還能靠這個給我們指路。”說著黃粱拿出一隻小蝴蝶髮夾晃了晃。

流沙鎮靠著靈川江盤山而建,地勢險要,道路也不太好走,很多地方甚至連鄉道都沒有,只有一條土路,又碰上雨季,道路泥濘不堪。

幾人一路顛簸,終於在天快黑的時候到達流沙鎮。

這個鎮子並不小,只是地理位置比較偏僻,所以很多青年人出去了就沒再回來,鎮上留守老人和小孩居多。

按理說小孩多的地方,應該會比較熱鬧,鎮上和市裡不一樣,小孩們即便是晚上也常結伴亂竄,老人們也喜歡在門口坐著乘涼閒聊。

但這個流沙鎮卻很是奇怪,不僅沒有小孩的身影,而且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

鎮上連路燈都不開,整個小鎮黑魆魆的,倒像個荒無人煙的廢棄之地。

“這地方怎麼連個路燈都沒有啊,這兒的人晚上都不出門嗎?”王淼往前座探著身子張望道。

“確實有些奇怪,這好歹是個不小的鎮子,像咱靈溪村雖然沒有那麼大,但是晚上也很熱鬧的,這裡怎麼這麼冷清呢。”黃粱也感到有些費解。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鐘聲,那鐘聲響了三下便停了。

“你們看,那些民房裡的燈開始亮了,只是外面都沒有人,現在天色也暗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說著藍羽把車開進了鎮子的中心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