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天色昏昏沉沉,猶如隔了一層幕布,能見度並不高。

四周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樹,盤根錯節,怪異無比,好像經過烈油烹炸。

一些樹的樹幹上,不時閃過一張五官猙獰的面龐。

大地不見一絲綠意,與天同色。

周遭一片死寂。

納蘭天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半山腰,山尖異常高聳,直插入雲,一眼望不到頭。

山腳之下則是一片荒原,隱隱約約間,可見四處有黑霧瀰漫。

而在更遠的地方,則是一眼看不到頭的大小山峰,與納蘭天所在山峰等高的,初步一算,不少於十幾處。

此地有些詭異,納蘭天不願久留,便朝山下行去。

按照他的腳力,大概兩刻鐘便能走下山。

一邊走,納蘭天一邊小心戒備。

一刻鐘後,納蘭天無奈停下腳步,他發現,自己似乎離著山腳越來越遠。

就好像方才他一直在倒退著行走。

納蘭天心中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

開啟破妄金睛,快速地左右掃視一圈,他蹙起了眉頭。

“周圍並無奇怪之處,那些樹中,無非都是一些小鬼,我如今神識強大,與築基一重修士相差無幾,照理不會受到迷惑才是,除非......”

納蘭天轉過身,看向了山頂。

“應該是有某種力量,在吸引著我靠近山頂。”

納蘭天嘗試著往山頂走去,結果兩旁的景物飛速倒退,他趕緊止步,站在原地不動。

“向著山上行走的速度,比我向山下走快了三倍!”

不一會兒的功夫,納蘭天神情凝重起來。

他發現哪怕他站著不動,周圍的景物也在倒退。

只不過速度相對慢了一些。

心中升起一絲緊迫感,納蘭天丟擲飛劍,想要御劍飛走。

可是那飛劍剛一丟擲,便直直朝著山頂飛去。

納蘭天瞳孔一縮,甩出一道繩索,纏住了劍柄,驟然發力,這才將飛劍給扯了回來。

“情況有些複雜了,似乎無論怎麼做,都會到山頂。”

納蘭天有些緊張起來,不過他狠狠一咬牙:

“罷了,我倒是看看,究竟是什麼牛鬼蛇神作祟,阻我去路!”

摸了摸貼身放在懷裡的幾張加強版明光符,他心中底氣很足。

隨即,他不再猶豫,快步向著山頂而去。

越往山上走,那股莫名的吸引之力便越大,隨著周圍景物飛退,他的速度越來越快。

納蘭天的餘光突然瞥見一抹火紅色人影。

這人影,應該是火陽宗弟子,修為在煉氣大圓滿。

此時這火陽宗弟子臉色極為鐵青,手中持著一把鏈鉤,略顯驚惶。

兩人幾乎平行,相隔約莫三十丈。

在納蘭天看向此人的一剎那,此人立刻警覺起來,發現納蘭天並非鬼物後,略微放下戒備。

不過很快,此人眼中閃過一道別樣的目光,加快腳步,向著納蘭天奔了過來。

一邊奔行,一邊向著納蘭天開口道:

“道友,此地古怪,我乃火陽宗巫永,不如你我二人結伴如何?”

納蘭天臉上露出笑容:

“哈哈,道友此言在理,如此甚好!”

說是這般說,納蘭天縮在袖中的手卻悄然夾住了一張明光符,心中警惕起來。

巫永嘴角微不可察掠過一抹嘲諷,開口問道:

“還未請教道友名諱?”

“道友稱呼我路仁甲便可。”

納蘭天回答道,隨後便是一片死寂。

此刻山上已經有厚重的雲霧飄飄渺渺,瀰漫四周,二人即將行至山巔。

有清冷的歌聲在此時幽幽響起,哀怨婉轉,泫然欲泣,緊接著,聲音越來越大,讓人心煩意亂。

就在前方,納蘭天突然發現了幾道身影,他們死死地各自抱住一棵怪樹,抵禦著來自山頂的龐大吸力。

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艱難抱住怪樹,大聲嘶吼道:

“陸公子,你上次來也遇到過這般情景嗎?”

大漢身旁,一個書生模樣,抱著另一株怪樹的青年同樣嘶吼道:

“上次來安安穩穩,頂多砍了幾個鬼靈,何曾出過這般景象!”

一個只有煉氣三重的女修突然手一滑,化為滾地葫蘆,飛快朝著山頂滾去。

那女修聲音淒厲,向著身後眾人央求:

“諸位拉我一把,小女子願自薦枕蓆......”

可是眾人只是冷眼看著,並未有一人伸出援手。

納蘭天心中本有一絲惻隱,但他也不清楚前方是何狀況,性命要緊,便沒有動作。

那女修翻滾的速度越來越快,只是片刻,便不見了蹤影。

好一會兒後,山頂之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便是一陣陣清脆的咀嚼聲傳來。

前方几人都是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哼,如此微末修為,還敢來密境,當真是找死!”

巫永冷哼一聲,語氣淡漠。

他緊了緊手中的鏈鉤,微微側頭看了納蘭天一眼,隨即發現納蘭天的修為他看不透。

心中掐滅了向納蘭天動手的念頭,巫永看向了前方四散開的七八人。

突然,他左手持鏈,右手用力一拋,將手中的半月彎鉤丟了出去。

彎鉤直直砸向方才開口的絡腮鬍大漢,迅如奔雷。

那絡腮鬍大漢被鉤子擊中,雙手一鬆,連滾帶爬朝山頂奔去。

在那股龐大吸引力作用下,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根本停不下來。

山頂之上,被濃稠如墨的黑色霧氣籠罩,讓人看不清楚。

巫永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大漢,想看清到底會發生什麼。

那大漢衝入黑霧之後,不一會兒,也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緊接著便是“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這一幕,讓在場眾人都毛骨悚然。

“路道友,山巔似乎有活物,在吃人!”

巫永面色有些不好看。

納蘭天臉色同樣不好,別人看不清楚,但他可看了個真切。

那山巔之上,並沒有活物!

而是一處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