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雲芷吹完頭髮回到客廳，宋毅把手機給她還了回去，視訊通話還沒有結束通話，於是她明顯地看到蕭然臉色更不好了。
“怎麼了這是？”由於吹風機的噪音還是挺大，又在衛生間裡面，墨雲芷並沒有聽到兩人聊了些什麼，這會兒莫名其妙地看著不開心的男孩兒，本能覺得是宋毅跟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抬頭瞪了他一眼。
“宋毅說你受傷了。”蕭然皺起了眉，看著手機影片裡的女孩兒，難怪她今天看起來氣色不太好。
還有徐佳寧的事，他不敢提。
墨雲芷又瞪了一眼宋毅，接下來的對話可能不太方便在這兒說，便起身回了房間，關上房門坐到床上，這才看向影片。
“還不好好吃飯，受了傷也不好好休息，這都幾點了？洗了頭還不愛吹乾……”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蕭然已經數落了起來，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宋毅告的狀。
“咳咳咳……”墨雲芷被他數落得無話可說，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那什麼，這不是忙嘛。”
“好好好，好好好！”這不走心的回答氣得蕭然一連說了六個“好”，要不是她眼下情況特殊，他都想直接結束通話電話了。
“哎呀，別罵了別罵了。”墨雲芷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把自己挪到床上靠著床欄，“你那裡怎麼樣了？”
“我挺好的，這裡挺安全。”蕭然無奈地嘆了口氣，所裡給安排的警察叔叔倒是天天來他家報到，看起來是常駐在這兒了，樓下似乎也有便衣在轉悠，總之是安全得很。
再說他也不常出門，問題倒是不大。
“那就好……”知道他那裡無事發生，墨雲芷的心也放到了肚子了，她沉吟了片刻，還是跟他說了徐佳寧的事，“上次跟我一起去救你的警察，徐佳寧，沒了……”
“我知道，宋毅跟我說了……”蕭然剛說完，小領結跳了上來，從他手臂下方鑽進來，鏡頭裡就出現了一隻探頭探腦的小貓。
“哎喲！崽崽！”墨雲芷看著這小東西好奇地湊過來聞聞手機，還用爪子扒拉，便沒忍住叫了它一聲。
“喵？”小領結一屁股在蕭然身上坐下，茫然地看著手機，一向不愛叫喚的它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叫聲。
這一聲發音太像是“媽”，逗得墨雲芷笑了起來，隨後她捂著嘴，一副感動壞了的表情:“我家崽崽長大了，會叫媽了！蕭然，快送它去上學，別耽誤孩子！”
蕭然無語地看著墨雲芷，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小領結的毛髮。
“喵！”小領結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又叫了一聲“媽”，著急地開始扒拉螢幕。
這都幾天沒有美女姨姨給它開罐罐陪它吃飯啦！每天跑到她房間，結果都沒有人在好嗎！
小領結著急！小領結有小情緒！但是小領結不會說人類的語言！
“誒！誒誒！在呢崽崽，別扒拉了！”墨雲芷懷疑，這孩子要是會說話，是不是都要罵娘了。
由於小領結的出現，悲傷的情緒並沒有蔓延，墨雲芷輕輕嘆了口氣，此刻她倒是有些想家了，第一次有了想要依賴某個人的感覺……
看著影片裡的一人一貓，她的目光落到男孩兒的臉上，突然就紅了臉，墨雲芷慌忙結束通話了電話:“那什麼！我要睡覺了！晚安！”
太丟人了！打個影片電話居然還臉紅！
掛了電話墨雲芷又出房間吃了些東西，她沒有責怪宋毅把她賣了個乾淨，只是“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怎麼，被小奶狗罵了？”宋毅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樂呵呵地調侃了她一句。
“閉嘴！”墨雲芷臉又紅了，惡狠狠地嚼著掌中寶磨牙。
“明天我們再去一次醫院審問趙夢月，你要換藥，正好可以一起去。”宋毅知道她臉皮子薄，就沒有再繼續逗她，而是跟她說了明天一早的安排，“吃飽了就早點睡吧，明天會起的稍微早一些。”
墨雲芷本來就吃得差不多了，確實有些犯困，決定做個小廢物，於是打了個哈欠便起身回房間:“彙報材料已經黑羅局了，吃完你收拾一下，我去睡了。”
這一晚雖然沒剩下多長時間，但她睡得還是挺好的，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困，墨雲芷洗漱完，換好了衣服，便跟著宋毅出門了。
他們在路上吃了些早點，隨後便一起去了醫院，宋毅先帶著她去換了藥，處理好才一起去了趙夢月的病房。
門外的警察已經換了一輪，值夜班的應該是回去休息了。墨雲芷敲了敲房門，沒聽到什麼迴音，她便推門進入了房間。
趙夢月躺在床上，側著頭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對宋毅和墨雲芷的到來毫無察覺，看樣子睡得挺沉。
墨雲芷喊了她幾聲，毫無反應，她和宋毅對視了一眼，兩人心裡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墨雲芷走近床邊，伸手去按在她頸動脈處，觸手冰涼，已經沒有了一絲搏動，她看了一眼宋毅，搖了搖頭:“通知李盛吧，已經死了有些時候了。”
宋毅打了電話給局裡，隨後便去盤問了門口的警員，他們來接班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常，早上也沒有人進出過病房。
墨雲芷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沒敢亂走，畢竟還是要等法醫過來，不過目前看來，房間裡沒什麼可疑之處。
沒多久李盛親自帶著人過來了，昨晚值班的警員也被叫了起來，詢問過後得知，昨天晚上只有護士來過一趟，其他時間並沒有異常。
關於這些證詞，透過監控都能得到證實，墨雲芷在刑偵人員來了以後就退出了房間。
“病房裡沒什麼可疑的，這反而更奇怪了，她是怎麼死的，又是被誰殺的，為什麼沒有半點痕跡？”墨雲芷找到宋毅，兩個人在角落裡小聲交談，看起來像是湊在一塊兒小聲逼逼。
“‘紅蓮’的人動的手唄，畢竟她知道的太多了，落到我們手裡，招出些什麼，對‘紅蓮’來說會是個大麻煩。”宋毅對這件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可思議，只不過這家醫院，到處都是警方的人，“紅蓮”又是怎麼溜進來殺的人？
“調取監控吧……”墨雲芷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醫院各個方位的監控都需要調取，這又將是個大工程。
接下來的事情X區分局的警員會接手，他們本來就是來協同辦案，這裡並不是他們的主場。
“葉晚晴的屍體找到了。”兩人說著話，李盛走了過來告訴他們這個訊息，“是在靠近山腰的地方，還有一處廢棄廠房，他們通了電，把屍體儲存在冰櫃裡……”
總算是找到了……墨雲芷輕輕撥出一口氣，徐佳寧的家人估計下午就會到，而葉晚晴……也該通知她的家屬了。
X區的警方辦事效率也不差，很快就把監控調了出來，墨雲芷跟著警員去了監控室，盯著幾個大屏一遍一遍的看回放。
“5號停！”在看第三遍的時候，墨雲芷突然出聲，監控室的保安嚇了一跳，好忙停下5號監控的回放，接著便是她新的指令，“3號停！7號停！”
幾個監控畫面停下來以後，保安和警員發現都拍攝的是同一個護士，墨雲芷盯著這個人看了很久，才淡淡地開口說道:“擷取下來，去問護士長，這是哪個護士，應該是昨晚進入病房的人了。”
說著，她指了指7號監控，正顯示著凌晨三點，而監控畫面，正是趙夢月病房門前的走廊。
經過辨認，這人確實是凌晨進入趙夢月病房的護士，但奇怪的是，護士長卻表示不認識她，昨晚值班的護士也表示，並沒有去過趙夢月的病房。
幾個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李盛當即下令，全區搜尋這個可疑人員。
“這件事，恐怕得報市局了，畢竟是危險分子，還是得想辦法找出來。”李盛頗有些頭疼，捏了捏眉心嘆口氣。
畢竟，她要是流竄到別的區，可就更麻煩了，還是儘早把人找出來的好。
墨雲芷靠著牆，一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她總覺得這件事情有哪裡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這次“紅蓮”的行動未免太草率了，連醫院的監控都不避著，不像是他們一貫嚴謹的作風。
就算再怎麼輕敵，趙夢月也還是戴上了面具，至少不會這麼輕易就把真面目暴露出來。
“這件事情，我還是覺得怪怪的，先回局裡吧。”墨雲芷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向了宋毅，後者也有同感，但在醫院這裡看樣子是找不出更多的線索了，他便帶著墨雲芷先回了局裡等報告。
法醫的報告倒是出的很快，在死者的右手胳膊上發現了針孔，而死者體內則有大量的鎮定劑、氯化琥珀膽鹼以及KCI，這三項藥物讓墨雲芷看得一愣：“安樂死？”
“看來‘紅蓮’知道的不少啊？”宋毅也是愣住了，這是典型的肌注型安樂死手法，三藥聯用，怪不得他們進去的時候，趙夢月像是睡著了一樣，一點兒也不痛苦。
“死亡時間是凌晨三點零五分，和那個可疑的護士進去的時間是吻合的。”墨雲芷繼續翻著報告，“死前沒有掙扎，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捆綁，要麼是自願的，要麼……她處於深度睡眠之中。”
“這事兒，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墨雲芷實在是說不上來這種感覺，她翻看著手裡的報告，以及影象處理中心列印出來的照片，能清晰地看見嫌疑人的臉，只要拿著這張照片進行全國通緝，怎麼樣都能抓到這人吧？
這張臉也沒什麼特殊，長得挺白淨秀氣的一個女孩子，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穿著護士服。按“紅蓮”這些殺手的武力值，應該不需要採用這樣喬裝的方式來進入病房，這個舉動反而像是故意的……
對，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彷彿是故意暴露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順著這條線，先摸個底吧……”宋毅顯然也不認為“紅蓮”會犯這樣的低階錯誤，但眼下他們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只能按照這條線索先進行排查。
大半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徐佳寧的家人經過一番波折，終於是抵達了成都，墨雲芷本來是要一起陪他們的去認領屍體的，卻讓宋毅給攔了下來：“你需要休息，徐佳寧父母那裡，我去陪著就可以了。”
墨雲芷明白，宋毅只是找了個藉口不讓她去，怕徐佳寧的父母見到她，情緒失控。
她沒有反對，只是嘆了口氣，恰好葉兆南一行人也趕到了成都，墨雲芷便和宋毅兵分兩路，她陪著葉兆南去認領了葉晚晴的屍體。
葉兆南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在看到自己親孫女冷冰冰的屍體時，還是控制不住險些背過氣去，墨雲芷趕忙上前扶住他，卻讓他一把推開了。
七十多歲的老爺子，扶著太平間冰冷的櫃子，硬生生站得筆直。這場無妄之災落到了葉晚晴的身上，要說不恨墨雲芷，他做不到，但要責怪她，他也做不到，只好把所有的悲痛都咽回肚子裡去。
“都是你！你還我女兒！”葉晚晴的母親卻沒這麼好的自制力，畢竟是她的親生骨肉，生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如今就躺在那裡，沒有了絲毫生命的氣息。
“閉嘴！”葉兆南一聲暴喝，止住了自家兒媳婦的胡鬧，作為一名退休的老刑警，他自然知道葉晚晴到底為什麼會遭此毒手，也知道大是大非面前，究竟應該恨誰，只見他看向墨雲芷時，眼裡佈滿了血絲，眼白都充血紅了起來，是真真正正，給了她一種䀝目欲裂的感覺。
“我是小墨的同事，我比誰都清楚，要拔除‘紅蓮’，這點犧牲根本不算什麼……墨家的，我只有一個要求……”
“把‘紅蓮’連根拔了，這筆賬，要跟他們好好清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