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很快就到了局裡，由於墨雲芷的特殊情況，他提出遠端會議，李盛沒有猶豫就同意了。
畢竟這次全靠墨雲芷的部署，才順利抓住了“月”。
隨後他們便去提審“月”，這是他們第一次抓住了“紅蓮”的殺手，對案情將會是一個重大突破。
當時為了限制“月”的行動，宋毅那一槍是瞄準的她右腿，意外地將她膝蓋骨擊穿，目前正在指定醫院接受治療，領導安排了大量的警力看守，畢竟她是個武力值爆表的危險分子，連給她治療的醫生護士都是特殊安排的。
宋毅他們來到醫院的時候，“月”正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著呆，見有人進來，她轉頭看了一眼，發現不是她想見的人，又默默望迴天花板。
宋毅看著她的態度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搬了張椅子坐到病床旁邊，由於“月”被捕，面具被卸了下來，是一副非常年輕可愛的長相，娃娃臉使她看起來稚嫩得很，但眼中卻是全然不符的冷漠。
先前採集基礎資訊的時候，已經給她拍了照，這照片將會作為參照，對尋找“璃”很有幫助，但是其他資訊，她卻是三緘其口，一言不發。
“真不打算說點什麼？”宋毅靠在椅子靠背，抱著雙臂隨意地跟她聊著天。
“我只和你聊。”床上的“月”環視了一圈病房裡的幾個人，最後指了指宋毅，“其他人都出去不然就別打擾我養傷。”
這話說的，也太不把警方放在眼裡了！
宋毅按住了即將爆發的李盛，既然她願意開口，那沒必要浪費時間。等眾人都退了出去並帶上了門，他重新才看向了“月”。
“這次行動，是墨姐姐的部署？”沉默了片刻，“月”率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她回想了好幾遍被抓的整個過程，如果不是宋毅埋伏，她可能早就打贏了墨雲芷。
這個姐姐武力值不行，但如果這次行動是她部署的，那腦子倒是還不錯，也不知道“那個人”看上她什麼了……
“月”在心裡暗暗吐槽，想著自己的腿已經廢了，對“紅蓮”來說，已經沒什麼用處，應該很快就會被處理掉，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那個人”親自動手……
這樣的事情，她做為“紅蓮”的頂級殺手，看得太多了。今天在林子裡那一槍，她知道，並不是為墨雲芷準備的，而是為她。
“是阿芷部署的，怎麼？”宋毅倒是不介意透露一些她感興趣的資訊給她，一方面，人已經被捕，腿也已經廢了，暫時威脅不到墨雲芷，另一方面，這也是撬開她的嘴的一種方式。
“阿芷？叫得可真親熱呀！”聽到這個稱呼，“月”突然笑了，要是讓“那個人”聽到，估計得氣得吐血三升，想到這裡她心情大好，笑嘻嘻地轉過頭看向宋毅，“墨姐姐腦子可真是好使，要知道‘紅蓮’上層的人可不那麼容易被抓住……也是我大意了，本來還想著跟她聊聊，打一架，說不定能做朋友。”
“朋友？”宋毅被她這奇怪的想法整地一愣，大概殺手的腦回路都不太正常，想和警察做朋友？
“是呀，我可是很喜歡交朋友的。”說著“月”打量了一眼宋毅，自顧自地嘟噥了一句，“你就算了，太醜。”
這話把宋毅給氣笑了，但他沒有多做糾纏，而是問了她另一個問題：“你叫什麼？‘月’應該只是你的代號吧？”
“我沒有名字。”“月”這回是認認真真的在回答，她歪了歪頭看向宋毅，一臉的嚴肅，“能成為我這樣的殺手的，都是孤兒，無父無母，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懂事以後就只有代號，沒有名字。我們的社會身份都是假的，如果你一定要我提供的話，我身份證上的名字叫趙夢月。”
她說的倒都是實話，她們確實沒有名字，身份資訊也是捏造的，那是“紅蓮”打小就給她們安排好的，合法化的身份。
宋毅沒有說話，對這個回答的真實性思考了很久，他只是有些奇怪，原以為會很難撬開“月”的口，卻沒想到這會兒她挺配合的：“我還以為你不願意說。”
“你把我的腿廢了，就等於是送了我的命，對‘紅蓮’無用的人是不會被留在這世上的，告訴你一些基本情況也無妨。”趙夢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她也活不了幾天……想著這事兒，她突然看向了宋毅，又認認真真將他打量了一番，突然問他，“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啊？”宋毅被這突然的問題問得有點懵，一時沒反應過來，順著趙夢月的問題看了她一眼，老實地回答了，“還不錯，長得挺甜美，扔到人群裡，誰能想到是個殺手。”
趙夢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隨後她看向了窗外，風吹起簾窗，外頭陽光正好，幾隻麻雀吵鬧著從樹上飛起，互相追逐，一片現世安穩的景象：“如果我能活下來，應該也會被判死刑吧？最差也是個終身監禁吧？我還有機會嗎？”
“你想要自由。”宋毅看出了她的情緒，說出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渴望，“做汙點證人，也許能爭取到你想要的自由。”
“我們這些人，就是籠中的兇獸，自由是什麼？”趙夢月笑了，伸手去觸碰照過來的陽光，那樣明媚，那樣溫暖，包裹在她長年握刀握槍，殺人無數的手上。
明明是一雙漂亮又白皙的手，卻沾染了無數鮮血，變得骯髒又醜陋。
“告訴你一個秘密吧！”趙夢月收回了目光，轉頭看向宋毅，衝他勾了勾手指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宋毅對她是保持著警惕的，畢竟身份特殊，武力值爆表，很難保證她在斷了一條腿的情況下就能老實。他猶豫了一下，稍稍湊上前，卻被趙夢月一把抓住了衣領揪到面前，姑娘的軟唇貼在了他的唇上。
宋毅震驚地瞪大了眼，迅速反應過來的他撐著床拉開兩人的距離。
趙夢月看著他要殺人的眼神，笑的眉眼彎彎:“警察叔叔，這可是人家的初吻哦！該不會也是你的吧？”
宋毅成功地紅了臉。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趙夢月，轉身出了房間，也不理守在門外的李盛和其他警員，臭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地往廁所走，進了隔間鎖上門，他才從口中吐出一個小巧的塑膠盒子。
透明的塑膠盒裡裝著一枚晶片，很小的一片，那是趙夢月在吻他時，用舌尖頂入他口中的。
宋毅大致也能明白，也許這是她用來保命的東西，與組織相抗衡的資本，才能保證她能存活下去。
可現在，她把它給了宋毅。
他掏出紙巾，將那盒子包裹好放回口袋，這才整理了衣服走出來，裝模作樣地洗了手，出門去與李盛匯合。
“她交代了嗎？”李盛見他回來，趕緊迎了上去，卻見宋毅搖了搖頭，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知道不會容易的。
宋毅沒說什麼，護士推著車過來，表示探視時間到了，趙夢月需要休息。
警方只好先行離開，臨走前宋毅特意叮囑，一定要看好趙夢月，必須嚴防死守，防止“紅蓮”殺人滅口。
時間已經很晚了，從醫院出來，李盛原本提議回去休整，宋毅卻說有重要資訊，建議回局裡召開緊急會議。李盛想了想便明白過來，一定是從趙夢月的嘴裡套出了什麼，只是在醫院不方便說，趕忙駕車回了局裡。
“在病房裡她告訴我，她的名字叫趙夢月。”回到大會議室，技術人員就把墨雲芷接進了遠端會議端，隨後宋毅把他聽到的資訊給大家都複述了一遍，接著就拿出了那個被他小心翼翼包裹在紙巾裡的塑膠盒子，“這是她給我的晶片，不知道里面是什麼，還需要資訊科查一下。”
資訊科的警員接過那盒子，立刻安排了技術人員加班加點去讀取資料，只不過看樣子，今天晚上是不一定能有結果了。
“好了，目前的資訊就這麼多，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再去一趟醫院。散會。”李盛見宋毅沒什麼要說的了，便最後拍板決定散會，並敲定了明天一早的工作。
宋毅長舒了口氣，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出了警局大門，想著墨雲芷這一整天都沒好好吃東西，晚上他不盯著，估計也是沒心情的，反正這個點了還沒有睡，駕車回公寓的路上給她帶了份宵夜。
反正他自己也還沒有吃晚飯。
徐佳寧的事讓他們都措手不及，特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墨雲芷的狀態讓他很是擔憂，可偏偏他不能陪著她，畢竟對趙夢月的審訊不能停滯，他只能期望墨雲芷能儘快調整好自己，不然他還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等他到家的時候，果然她還沒有睡，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洗的澡，反正這會兒頭髮溼漉漉的披散著，人坐在電腦前。見宋毅回來了，她摘下了耳機衝他揮了揮手，看起來情緒很是穩定的樣子。
“在做什麼？吃晚飯了嗎？給你帶了宵夜要不要吃？”宋毅有些無奈，這人，又不吹頭髮。
看著宋毅把宵夜拎了過來，烤串的香氣撲鼻而來，墨雲芷這才覺得餓得前胸貼後背，她剛剛才把彙報材料寫完，趕忙儲存了給羅建軍發過去，這才探過腦袋去看著買回來的燒烤。
都是她愛吃的，尤其是掌中寶……
墨雲芷倒是老實不客氣，拿起來就吃，嚼得嘎嘣脆，還不忘了給自己開一罐可樂：“我剛把彙報材料寫完，暫時沒什麼事了，等下吃完就去睡覺。對了，葉晚晴找到了嗎？”
“還沒有，今天太晚了，隊員們神經緊張了一天，都很累，搜山暫時還沒有展開。”宋毅輕嘆了口氣，在旁邊坐了下來，開始跟她一起吃宵夜。
墨雲芷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她這會兒不太想說話，於是拿起了手機開始默默地看著訊息。
“姐姐，很忙嗎？”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蕭然給她微信上發了訊息，那會兒她正在開遠端會議，然後就把這件事給忘到了腦後，一直沒有回覆，現在看到微信才想起來，也不知道他睡了沒有。
“剛忙完，睡了嗎？”墨雲芷一邊嚼著烤串，一邊給蕭然回覆了訊息。
“沒睡呢姐姐，我剛洗完澡。”手機震動了一下，傳來了蕭然的回覆，“沒打擾到姐姐吧？有點想姐姐了，嘿嘿！”
墨雲芷看到這條訊息的時候，沒忍住笑了，點開視訊通話就給他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顯然是愣了許久，好一會兒才接通，就看見男孩兒穿著一件豆沙綠的T恤，頭髮溼漉漉地出現在鏡頭裡，顯然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怎麼了？姐姐才來成都沒兩天，就想我了？”墨雲芷喝了口可樂，將手機放到電腦旁的支架上，樂呵呵地調侃了他一句。
“是呢，姐姐！”顯然墨雲芷深夜這通影片電話讓蕭然心情很好，他難得的沒有被墨雲芷逗得紅了臉，而是笑眯眯地拿著手機坐到床上，靠著床欄大方地承認了。
一旁的宋毅聽著這對話，不由得挑了挑眉，身子一歪湊了過來看向手機。
嚯！好傢伙！還真是個小奶狗啊！
蕭然看著鏡頭裡突然出現的男人，愣了幾秒，隨即反應了過來：“姐姐，你和同事住在一起？男同事？”
墨雲芷也沒料到宋毅會湊過來，顯然也是一愣，聽蕭然這麼問了，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嗯，是我們局刑偵二組的隊長，我們執行任務呢，暫時住在同一間公寓。”
“哦……”蕭然心情不好了，但也無法多說什麼，畢竟墨雲芷這次去成都是為了什麼，他清楚得很。
“哎喲！弟弟不開心了？”宋毅看他這模樣，自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樂呵呵地逗著他，“你好，我叫宋毅，初次見面，別不開心嘛！”
“你還想嘮兩句是吧？”墨雲芷哭笑不得，這人什麼毛病！她乾脆把手機往他手裡一塞，“給你給你，你倆嘮吧！我去吹頭髮了！”
宋毅看真的她起身往衛生間走，目光這才回到手機上：“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