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離職已經板上釘釘，但該做的工作還是要盡力做下去，最好能做完。這是陶雲勇給自己的目標。
但到了下午，他才發現，自己想的太過理想，實際上很難做到。
兩個原因。
一個是因為自己。從提出離職的那一刻起，內心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公司。精神上表現尤其明顯，完全鬆懈下來，幹活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效率很低。
另一個是因為其他人。下午一上班，訊息慢慢的就傳了出來，辦公室裡很快就都知道。一時間，明顯能感覺到大家的眼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更沒什麼心情。
高勇瞪大雙眼看著他，一臉震驚。
陶雲勇給他使了兩個眼色，但對方顯然不明白什麼意思，只好發個微信過去，晚上再跟他詳細聊。
去中控拿一個檔案，兩個小夥子紛紛問道：“陶工，聽說您要走嗎？”
陶雲勇只好說：“是要走，回我家那邊。”
“唉呀，怎麼走了呢，陶工？還好多問題沒向你請教呢。”
“哈哈，有問題微信聯絡我就行，隨時恭候。”
下班前，辦公室的人都接到通知，明晚在“大河飯店”的“黃河廳”舉行一場給陶雲勇的送行宴，能去的人儘量都要去。
同樣是在下班前，陶雲勇勉強把幾項工作理出思路，至於完成，照目前的狀態，沒三四天是幹不完的。只好交接給別人。
下班後，陶雲勇婉拒了幾名同事的邀請，說自己還有事。確實有事，和高勇的第二次談心。
對陶雲勇來說，在清輝公司這三年多，最大的收穫其實是高勇這個朋友。
人，總是容易和自己性格相似、愛好相似和價值觀接近的人做朋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陶雲勇有時候甚至覺得，高勇可能是他失散的兄弟，就連面容，兩人也有五分相似。
兩人又來到昨晚的那間小酒館。
“咋回事，老陶？”酒未倒滿，高勇就迫不及待問起。
陶雲勇只好解釋道：“是這樣，小高……”
“昨天不是不想跟你說，主要你昨天講的太過震撼，我一時沒法轉話題說我的事情。而且當時還沒找張總說，萬一再有什麼情況，這種事情還是謹慎些好。”
聽完陶雲勇的解釋，高勇立刻端起酒杯：“老陶，這等好事當浮一大白！”
幹了一杯，陶雲勇又把張清輝的分析講述一遍：“好不好事現在還不確定，只能說，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高勇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不這麼認為。這個年紀敢出來闖的，沒點過硬的關係根本不行。我看好他！”
“哈，你倒是比我都有信心。”陶雲勇不由莞爾。
“主要是對你有信心，你是我的貴人嘛。”
高勇的表情讓陶雲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行了，你怎麼讓我想起《東成西就》裡，梁朝偉的模樣。正經點，正經點。”
“老陶，那我也辭職，跟你過去。”高勇倒是正經地說話了，但一句話差點讓陶雲勇把嘴裡的酒噴出去。
“小高，我不建議你這樣做。”陶雲勇趕忙勸道。高勇有時候會突發奇想地做些事情，完全沒有考慮好後果。離職這種事，能是想做就做的嗎？
“第一，我去那裡，不說最終怎麼樣，但目前情況不明，真不敢帶你過去，萬一出點什麼意外，這個責任太大，擔不起。
“第二吧，也不能帶你過去，至少現在不能。公司這邊，假如咱們技術部一下子走這麼多人，對張總來說，傷害太大。我提離職都覺得對不住張總，再帶你……
“而且，去那邊我自己還沒站穩腳跟，就帶人過去，好像動機不純似的。
“第三，我覺得你在目前的崗位上還沒有做到最好，或者說，能力沒有得到足夠的鍛鍊。這次劉經理和我都走的話，小高，對你來說反而是個不錯的機會。
“咱們技術部一共五名工程師，除了你我，小田和小崔的能力還不足以擔當大任，老方水平不差，就是脾氣不好。如果我沒有猜錯，經理的職位非你莫屬，最起碼也是代理經理。
“人都是鍛煉出來的。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你的貴人，但我很清楚，你很有潛力。”
一番話說完，高勇不知怎的就聽得面紅耳赤，端起酒杯“哐哐”連乾兩杯。
“老陶，你是真心為我好，我明白。你放心，我按你說的去做。以後不管是一年還是兩年，我一定在公司好好幹，做出成績。
“不過老陶啊，到時候我要過去，你可不能還不要我啊。”
陶雲勇笑道：“沒問題，就怕你到時候不願來呢。”
兩個人邊吃邊聊。
高勇忽然想起什麼，端起酒杯敬酒：“老陶，祝你去那裡一切順利，事業蒸蒸日上！”
陶雲勇笑著謝過。
彼時，兩顆還算年輕的心，憧憬著不遠的未來。而未來，會給他們怎樣的回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