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高峰跟隨長老走後,雲崗進入了緊張狀態。

緊張的狀態誰都能感覺得到,尤其年長的族人覺得雲崗面臨著不同尋常的災難。

首先是秦煒帶著護衛隊的人加強了巡護,護衛隊的人員加強了兩倍之多,換作三班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檢視雲崗的情況。

其次是霍霆突然任命為武司部的正司長,宋岫因身體不適退隱休養,但有人去看望宋岫,他的家人又說宋岫暫時不見客。

武司部的副司長由荊澤擔任。

這是令雲崗百姓為之沸騰的訊息,荊澤如此年輕,功力並非出眾,能任命為武司部的副司長有點意外。

但,似乎也在意料當中,他是恪靖的外甥,將來要成為雲崗的族長,現在任命武司部這樣重要的職務,雖然有點差強人意,也算說得過去。

護衛隊的人穿行在雲崗,挨家挨戶通知他們節約口糧,會習武的抓緊練習武功,有修為的加強提升。

人們的心逐漸陷入惶恐,聯想近期雲崗發生過的事件——冰魔侵襲,雲果樹斷裂,幕高峰差點送命,雲崗的人表面上看似平靜,他們能感覺到大災難的到來.....

荊澤成為雲崗最年輕的副司長,上任第一天就和霍霆發生了爭執。

起因卻是佩玉。

秦煒帶領的護衛隊加強了巡護,武司部的人接到族長的命令,也要配合護衛隊在雲崗值守,每班二十名武士,暫時為十班,具體分組讓霍霆和荊澤安排。

“霍司長,你來安排吧,我聽你的。”荊澤懂得謙讓,再怎麼說,他從小到大喊霍霆一聲叔。

霍霆點頭,他剛提拔為正司長,正在興頭上,以前有宋岫在武司部,他多少有點忌憚,也怕著宋岫的剛正不阿,現在自己成了正司長,族長派了荊澤這樣的毛頭小子為副司長,霍霆怎麼會把荊澤放在眼裡。

“荊澤,人員我會安排,抽武司部機靈能幹的人去就是了,不過,這些人都得由你來帶,從早到晚的巡察,出了差錯你得負責!’

霍霆相當硬氣,他平時不苟言笑,當了正司長後臉崩得緊緊的。

荊澤抱了一個拳,算作答應,抬頭說:“霍司長安排的有些不妥當,族長說了最近雲崗不太安全,讓你我把巡察值守放在第一位,我可以帶著這幫人從早到晚忙活,那從晚到早的人誰來帶?”

荊澤不軟弱,他有做司長的架勢,也有做司長的擔當。

他知道霍霆為人正派,視保衛雲崗為己任,但他也有一些顯而易見的毛病,比如喜功好大,做事毛躁,欠缺沉穩和冷靜。

“我白天還得帶他們操練,晚上只能靠你了。”霍霆不喜歡荊澤當著武司部的人當面頂撞自己,他在宋岫面前從來不敢冒失,宋岫吩咐什麼就去做什麼,沒想到荊澤與他不同,年紀輕輕,倒學會了頂撞上司。

不過是仗著族長的面子罷了。

“霍司長晚上是要休息,難道我不睡覺嗎?”荊澤提高了聲音,他本來臉黑,現在黑裡透著青紫。

“你是來武司部享清閒來的吧,荊澤?現在正是雲崗需要你的時候,不讓你帶人進山入林打獵,將你安置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年紀不大,責任不小,你應當明白族長的一片苦心!”

霍霆教訓他,一隻手握緊了腰間的刀柄。

荊澤嘴角勾出冷笑,手亦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直視著霍霆:“多謝霍司長提醒,荊澤當然明白肩負重任,霍司長也知道現在是雲崗需要我的時候,如此說來,雲崗不需要你霍司長嗎?”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初來武司部,很多事還得靠霍司長教導才對,比如這第一天的帶人巡察,霍司長怎麼不做做表率,同我夜間一起值守呢?畢竟,你也是才任命為正司長啊!”

荊澤說著環視了一下週圍,幾個年齡較長的武士微微點頭。

霍霆看在眼裡,他聳了一下肩,咳嗽了一聲,說:“既然我們都是新任命為武司部的頭,那我引導一下你也是情理中的事,雲崗危機四伏,晚上我帶你值守就是了!”

說完甩襟離開。

荊澤笑了笑,帶著二十班人前往雲崗巡警。

白天很忙,晚飯過後,荊澤趕到雲崗集合,進了大門看到霍霆已坐在廳堂中央。

“我等你有一會兒了,以後還是守時一些吧,你身為副司長,我要天天抓著你不放別人看到你也不自在。”

霍霆手中的茶杯咚一下擱在木桌上,不緊不慢捋了一下鬍鬚。

“霍司長提醒得對,以後我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儘管說就是了,別人怎麼看那是別人的問題,我有什麼不自在的,都是為了雲崗的職責!”

荊澤說完不等霍霆再發話,轉身去點名,將下午休息了的十班人清點在院中,訓導幾句,這才轉身對霍霆說:“好了,我們走吧。”

霍霆跟著出了門,一行人從雲崗中心轉到南面,又沿著東崖下來,再往北走,大街上近些日子到了晚間沒有了人,做生意的店鋪都已關了門。

穿過長長的巷道,遇到了秦煒,他披著黑色的斗篷,手裡握著一塊瑩石,光輝映著他的臉,臉上卻沒有任表情。

“你們謹慎點,不光看著地上,還有上面,再是下面——”

秦煒指了指頭頂的天穹,又指了指腳下。

荊澤和霍霆不敢含糊,趕緊作答,在秦煒面前兩人都畢恭畢敬。

別了秦煒,繼續往北,下了一排石階,穿過一個甬道,再上臺階,前面已是雲崗的莊稼地,在夜裡無邊無際地延展開來,地已經犁過,種上了秋糧,天氣卻一點都不顯冷。

“再往前走走。”霍霆帶頭朝前走,荊澤點頭,這裡才是雲崗的重要地點。

田間有流水聲,風過處蟲鳴蛙叫,沿著壠道往前走,有一片荒草地出現在眼前。

月光稀薄,卻看得清這裡野草叢生,有一個石碑半隱在草叢中。

都不說話,眼睛卻仔細察看著動靜。

這個時候,北邊的天空劃過一道流星,倏然墜落,光亮一閃而過,荊澤心說好久沒看到過流星了,上次看到流星還是春天的夜裡。

突然聽到草叢有悉悉索索的響動,他一個箭步跨過去,聽到一串女子的笑聲,隨即有身影從草叢中走過來。

“是荊澤吧,我就知道你們會來這邊。”

荊澤吃一驚,來人居然是佩玉,此時天黑透,她伏在草叢中做什麼?更奇怪的是,荊澤不明白佩玉怎麼會有這樣放肆的笑聲,夜裡聽來如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