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桑不禁扶了扶額,這哪裡是大了一點,這玩意套在他身上就像是試穿大人衣裳的孩童一般。

不過這衣裳清麗雅緻,倒也不俗套,其布料可以說跟即墨離的不相上下。

顧子桑接過衣裳,見他似乎沒有要回避的意思,便躊躇著去了隔間,動作飛快的換上了衣服。

即墨離瞧著他慌張的樣子不禁嘴角上揚,真想再調戲一番。

不過一會,顧子桑有些絕望的緩緩走了出來,原以為還能撐得住,不成想這衣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這手上的衣袖都快拖地了,身後的衣襬拖的老遠,本就寬鬆的衣服現在更加寬鬆了。

但在他人眼中卻是另一種感覺,淡青相間白色襯的他好似初入凡塵的仙人,淺淡的顏色竟襯的他面若桃花,唇似櫻紅,平時清冷的眸子因不安多了幾分感情,未梳上去的長髮翩躚於腰間,只是腰間纏的帶子過於長了,正在他腰際左右擺動,如微風吹過的楊柳沁人心懷。

即墨離在一旁滿意的看著,還是他的眼光好,不過說實話,男裝的他倒是比扮做女子好看上許多。

顧子桑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弄這麼厚重的衣服限制住他,現在的他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難,他有些惱火的看了眼即墨離。

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即墨離有些痴痴的看著眼前的人。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簫王殿下,時候不早了,該進宮了。”

是高程的聲音,即墨離猛地回神,想不到父皇為了防止他推脫連總管公公都派來了。

“時候不早了,王妃隨本王來吧。”即墨離淺笑著朝他伸出來手,不由他反應便拉起他的手。

“等,等一下!”顧子桑沒想到他會猛地把他拉去,身上的重負拖拽著他重心不穩,身子不由得往前倒去。

顧子桑認命般的向前倒去。

“王妃小心。”即墨離扯過他的手將人拉入懷中。

如果不是在他面前,顧子桑倒也不用裝的如此軟弱,好在即墨離及時的拉住了他,不然這力度起碼得疼上個幾天。

即墨離也發覺這衣裳實在重了些,拉住他的時候不慎碰到了身後的桌子,砰的一聲桌上的花瓶摔得稀碎。

即墨離含笑對著身下的人說道,“王妃忒鬧騰了些,不過眼下得進宮去了,王妃莫要再胡鬧了。”

?!

他的語氣中似乎帶了些寵溺,顧子桑都懷疑是不是錯覺。

門外傳來一陣窸窣聲,外頭的人顯然聽見了,這豈不是讓別人知道他當真是這樣小家子氣的人,顧子桑也顧不上什麼了,直直的瞪了一眼即墨離便推門離去了。

即墨離頓時啞聲失笑,屁顛屁顛的跟著出去了。

既然即墨離娶了個男妃不怕丟臉,那麼他也破罐子破摔了,雖然說扮做女子的話效果會更好一些,如今那人正過的逍遙自在,可他們卻……

顧子桑拖著衣袍慢慢的走向馬車,當高程還在疑惑為何出來的是個豔麗的男子的時候,待看清來人,頓時一驚,這人長得和皇上書房中的畫像上的女子竟有七八分相像!?

這到底是何人?

雖不知是誰但還是行了禮。

直到即墨離出來扶著顧子桑上了馬車後才反應過來呢,簫王非妃竟然是個男子!而且還與那人極為相似。高程一時竟不知哪個更為離奇。

見過許多大場面的他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對,只是畢恭畢敬的朝兩人行了禮,隨後招呼馬伕駕車。

看著離去的馬車,他也趕忙離開,抓緊在簫王進宮之前告訴皇上。

馬車裡的空間不是很大,裝飾也簡潔,只是這人不知為什麼一上馬車就四處摸索著,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王爺可是在尋些什麼?需要飛霜做些什麼嗎?”

全神貫注找東西的即墨離聽見他的話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霜兒,你倒是提醒了本王。”

說完朝顧子桑身邊湊去,顧子桑被他的突然靠近弄的有些不知所措,“王,王爺?”

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本王取個東西。”

兩人的距離雖是極近卻是隻有衣裳接觸到了對方,即墨離一手撐在座椅上,一手在他身後不知摸索著什麼。

顧子桑全身繃緊端坐著,兩手放在膝蓋上,如果不是衣袖遮住,都可以看見那躍躍欲試的拳頭。

馬車突然傳來顛婆,兩人毫無準備,不慎撞在了一起。

“啊…王爺…”

他的手!顧子桑沒有顧上他不經意的嬌嗔,反而身後的手讓人很難感受不到,如今他整個人還被他抱在懷中護著。

即墨離整個人壓在了他身上,支撐著的手趕忙護住了顧子桑的頭。一手是溫軟的觸感,一手卻是猛烈的疼痛。

不過在聽到那聲軟軟的王爺後頓時覺得不疼了,好軟糯,好可愛。

他木木的盯著顧子桑看,看著他紅潤柔軟的唇,想要,想讓他再喊一遍,還要和剛才一樣的語氣。

“王爺,您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顧子桑見他愣神,像是在回味剛才的發生的事,頓時臉上發燙,真後悔剛才慌亂中不給他一拳。

不知為何,即墨離雖放開了他,但上揚的嘴角卻一直沒有撫平。

“王妃沒事吧,剛才事發突然,本王也是情非得已的。”

你要是收一收嘴角的笑他可能還會信上一信,這簫王不會被他給搞成斷袖了吧?!

顧子桑低下頭抿唇不語,像是害羞了。

“啊,其實那東西不急著用,本王也是突然想起來看看而已。”即墨離在一旁打著哈哈,也換不來顧子桑的反應。

“咳咳,去到後也不用太怕父皇母后他們,他們若是問什麼,王妃如實答就是了,一切有本王擔著。”

他這是,在替他考慮?顧子桑有些驚訝的抬起頭,兩人視線相撞的瞬間他不禁撇過頭去,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而與此同時,華美的宮殿之中珠簾翠幕鈴鐺作響,細白長毛絨毯映出華貴牡丹花圖,從高堂上一直延續到大殿門口,殿上的兩排長長酒席,早已是杯觥交錯,酒酣耳熱的氣氛。

與皇帝的壽宴不同,此次來的大部分是家臣與朝中上下,凡是在朝中頗有威望的幾乎都在。

……

舉杯換盞之間,有人發現了一絲異常。

“嗯,怎的不見太傅大人呢?”

“聽聞是身體抱恙,近來太傅整理國冊著實是連飯都吃不上。”

“原本皇上欽定兩位丞相整理的,不曾想那二位一直在推脫,太傅看不下去才接盤的……”

“噓!這種話你都敢說!也不怕給有心人聽了去。”

“呵,那太傅如此諂媚皇上,怕不是心有……”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冬副使,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傳來,一位相貌端正,氣宇不凡的男子出現在幾人面前,此人正是當今皇帝的胞弟,即墨佑,與常人不同的是,他的右眼在幼年時的一次皇家狩獵不慎被猛獸弄瞎,若不是失了一隻眼,當年的他也是有著十足的底氣拿下皇位,可惜……

“這是!”

“給淮南王請安!”

幾人低頭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的,皆不知為何這常年不在京城的王爺來找他們何事。自淵帝登基,淮南王便赴往封地從未回京,少說也有十幾年了,若不是他們從官數十年可能都不知他是何人。

“看來是太久沒回來了,連老師背後有人嚼舌根都不知,你說,本王還安不安呢?”即墨佑橫眉冷眼的看著幾人。

幾人頓時冷汗直流,聽聞太傅在當幾人老師的時候極其偏袒皇上,所以太傅與淮南王關係不好也是人盡皆知的,可這?

“這,這我們幾人也是道聽途說,還未檢驗真假便胡言亂語,下官知錯,望王爺責罰。”

即墨佑頓時恍然大悟的模樣,語氣輕快,“也是,也怪本王,淮南太過偏遠,京中時事本王也只知一二,想來是錯怪幾位了。”

幾人一聽頓時鬆了口氣,“是是是,下官不敢怪罪王爺,只是飯菜也上了許久,王爺再不上桌也該涼了。”

就在幾人以為他會離開之際,又被他一番話嚇到。

“呵,幾位大人,且不聞三人成虎,五人成章,眾口鑠金,積銷燬骨。 三位大人可莫要做了那虎啊。”說罷留了個意味深長的笑便離開了。

說話的人雖笑著,語氣也溫和,可幾人總感覺頭上好似掛了一把搖搖欲墜的刀子一樣膽戰心驚。

幾人向宮人胡塞了幾個理由便落荒而逃,連酒都醒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