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斯提前給封霽打了一個電話,林清晏一到醫院邊立刻被推進手術室了,只有一位中年婦女和兩位保鏢在門口等著。

中年婦女雖然已經上了年紀,甚至衣衫也很普通,但依舊可以窺見在年輕的時候是有著驚人的美貌的。

兩保鏢站在一旁那是戰戰兢兢的,在出發前,路修斯千叮嚀萬囑咐要保護好林小姐的安全,現在不僅人受傷了,孩子還很可能沒了。

一想到路修斯發怒的樣子,兩保鏢心裡就拔涼拔涼的。

路修斯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的燈還亮著,外面充斥著各種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盯著那鮮紅的手術中的三個字子,第一次覺得紅色無比刺眼,看向倆保鏢,聲音喑啞的厲害,“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倆保鏢彼此對視了一眼,本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原則,將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一遍。

說完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路修斯的臉色,心裡那是忐忑的厲害。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路修斯的臉色這麼難看,壓抑到極點,彷彿在下一秒就會崩壞,從而理智消亡徹底變成惡魔。

這個時候,中年婦女來到路修斯的面前,很是平靜的問道:“晏兒懷的你是的孩子?”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但還是想要聽一個答案。

路修斯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中年婦女,問:“你是誰?”

“我是晏兒的母親,我知道我沒什麼資格也沒什麼立場來指責你也指責晏兒,但是我想說,既然你已經有未婚妻了,就放過晏兒吧。”

路修斯的神色很是冷漠:“她和你說的我有未婚妻的?”

“並不是,是你的未婚妻找到了晏兒的父親,說了你和晏兒的事情,她說你們就快要結婚了,希望我們能夠勸晏兒別在和你糾纏,只要晏兒答應不再和你糾纏,她願意出五百萬的贍養費。”

至於孩子的事情,那位大小姐雖然沒有明確說出,但有意無意地透露了出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誰又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要想徹底不再有糾纏,那就一定要把孩子給打了。

“鍾書意……”他細細的咀嚼著這個名字,三個字像是從喉骨溢位,像是惡魔的低吟。

眼睛裡全然只有冷酷,殺意,殘狠,以及不顧一切的瘋狂。

兩保鏢那是渾身上下一陣發顫。

她不曾過問林清晏究竟是怎麼還上這筆債務的,或者說是她不敢面對,也不能面對,但當晏兒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的時候,心臟像是被狠狠拽住一般。

像是懇求一般:“不管你和你未婚妻感情如何,你都讓晏兒離開吧,她和你不合適。”

她已經認出來了,眼前這人是路氏集團的總裁路修斯。

若是從前沒有破產,或許還有高攀的可能,如今只剩下滿目瘡痍,自己活著都很困難,路家是不可能會接受晏兒的。

她別無所求,就只希望晏兒能夠平平安安的過完自己的一生。

路修斯看了她一眼,聲音淡漠的厲害:“我想要她誰也攔不住。”

她臉色微微一變,還想說點什麼,這個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手術結束了,醫生把病人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

門才剛開啟,路修斯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低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林清晏,她的臉色極其蒼白,幾乎是毫無血色,看上去羸弱的厲害,不由自主地眼睛就被血色染紅,聲音幾乎是粗噶到難聽:“她怎麼樣?”

“大腦遭到劇烈的撞擊,可能會有腦震盪,具體情況還需要等她醒來之後再說,只是她原本就有流產的前兆,整個人摔在地上,孩子……沒有保住……”

醫生儘可能的解釋的清楚一點,主要吧,眼前這個人看上去就是非富即貴的,萬一把孩子沒了這種事情扣在他們醫生身上,屆時他們那時可是怎麼解釋都沒有用了,這種醫鬧的他們醫生可是見的多了……

聽見孩子沒了,在那麼一瞬間,路修斯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脫離了身體,眼睛直直的,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孩子沒了就沒了,只要她沒事就好。

只是……在聽見孩子沒了之後,他還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好像在這個世界上她和他最為緊密的羈絆聯絡就這麼徹底被斬斷。

-

病房裡。

林清晏躺在病床上,額頭上扎著繃帶,臉色要比那白色的繃帶還要慘白,路修斯坐在離她不遠處的椅子上,黯淡無光的眼眸釘在她的臉上。

林母站在床尾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神色很是複雜,她也是過了半輩子了,男人能有幾分真心,她多多少少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這位路氏集團的總裁,應該還是很喜歡她的晏兒的……

但究竟能有幾分喜歡她也說不好。

只是很明顯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

很想說點什麼,但終究覺得語言太過蒼白,只能長嘆看一聲後,無聲無息地退出了病房。

路修斯伸出手,手指輕撫著林清晏的臉頰,那小心翼翼地樣子近乎虔誠,眼睛裡也多了幾分滄桑。

她這個人一向剛折,看上去好像百折不屈的,但其實很脆弱,而且也很怕疼。

等她醒了,他忽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這件事情。

她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醒過來,在此期間,他一直在醫院裡陪著她。

倒是他的助理給他打過好幾個電話,都被他給推辭了——

總裁也有權利休息,那些公務就先放著。

助理只覺得作為打工人,實在是太卑微了。

她醒來的時候,感受到路修斯的手指不停地在她臉上流連,她微微頓了一下,輕聲開口:“有點癢……”

聽見她的聲音,路修斯只感覺心臟重重一顫,沉寂了兩日像是突然間就活了過來,大概是因為過於激動了一點,聲音都啞的不像話:

“你終於醒了……”

要是再不醒,他都要把主治醫生給抓過來問問了。

她盯著潔白一片的天花板,輕“嗯”了一聲。

沉寂了很長的時間,她忽然開口了:“孩子是不是沒了?”

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和她開口,沒有想到她居然會主動提這個問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是。”

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又說道:“如果你喜歡孩子的話,你好好養身體,以後我們還會有的。”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但這滴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打溼了枕頭。

至於孩子……

她想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