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陳芝豹掛帥、姚簡與葉熙真也去了!褚祿山也帶領鐵浮屠……"耿定蘇暗暗吃驚道。
江楚森拿起桌上的羊皮卷,不解地問:"他們四個有什麼問題嗎?"耿定霖搖頭苦笑道:"不知江姑娘可曾聽聞北涼六義子?而他們便是六義子的其中四位,在朝堂上的勢力不容小覷。而就個體實力而言他們都是上三品高手,統兵一道放在整個北涼都是頂尖存在。而尤其是陳芝豹更有"小人屠"之稱,北涼之中除了三哥怕是無人能與其爭鋒。"
江楚森頓時恍然大悟:"耿太師的意思是,此爭陣容出征東遼確實不該如此艱難,北涼半成以上名將都去了。除非....."江楚森不敢想下去,他看向耿定蘇似乎期待著他的意見。
"看來還不算太蠢。"耿定蘇微微一笑,表示對她所說的認可。隨即轉頭對耿定霖說:"三哥看來這次遇上麻煩不小,軍隊之中肯定出了內鬼,至於是誰尚未可知但劍蘭侯一定是知道些什麼才會被如此趕盡殺絕。"
"我一直都很聰明好吧!只不過不像某人那麼變態而已。"江楚森沒好氣地說,自從經歷了天南武館那事以及馬車上耿定軒對他極度"控訴",她對耿定蘇已有了深入瞭解,別看他表面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算計起來這心比墨汁還黑。
耿定蘇卻樂呵呵笑道:"看就是九妹在你面前造我的謠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耿定霖見人著實有點歡喜冤家的味道,心中也是暗自偷笑:"你倆都收斂些,這才認識多久呢?咱來這不是談正事嗎,蘇蘇你鬼點子多,有沒有什麼好方法。"
"先聯絡上三哥,瞭解東遼的情況。順便讓六哥那邊多留意一些情報,我這幾天也需回大理寺,查查與江武穆有關的卷宗。他李破曉敢對劍蘭候下手,那應該是想與我耿家準備開戰。聖上近年來舊疾加重,而四哥你又是太子的老師,那李破曉可不會允許我耿一家獨大。"耿定蘇仔細分析說。
"只能如此了。"耿定霖嘆息道,隨後他便告別二人去了供奉堂。
目送耿定霖走後,耿定蘇又恢復成了那高深莫測的模樣:"你是要留在這還是跟我去大理寺?"
江楚森聽後一臉猶豫道:"其實......我想回一趟稷下學宮。"說完,她一臉期待地看向耿定蘇。
"你想被抓別拉上我,以你罪臣之女的身份進去不到三秒就被帶走了,天下第一學宮沒聖上特許誰能亂進?更別說裡面還有應龍衛，你也是學宮學員,應該比我清楚。"耿定蘇頗有些無奈地說。
江楚森卻不依不饒地說:"我不信,你肯定有辦法!"
"噢?那你說既然我有辦法,為什麼要幫你呢?我只答應幫你查案,至於剩下的事我恐怕沒這個義務吧。"耿定蘇反問道,而後大步朝門外走去。
江楚森這時也反應過來,是啊?他似乎也沒有義務幫我啊,她好像有點自作多情了。一時啞語之後,她立刻就沉默下來,耿定蘇瞧她那可憐樣便隨手甩了塊牌給她:"借你的,用完後記得還我。"
江楚森手忙腳亂地接下,定睛望去,上面是用烏金色字型刻上的稷下二字。
"稷下學官令！"她一陣吃驚,這是稷下學宮贈予最傑出學員的獎勵,即使是當初的她才學力壓北涼一眾天驕也沒得這好東西,這枚令總髮行量不超過十個數,憑此令可隨意進出學宮不受限制,她雖猜到他可能會有這東西,不過當她真正見到實物之時還是忍不住羨慕一番。
"謝謝定蘇公子,楚森欠你的又多了一筆賬。"她開口道謝,手中緊緊握著令牌,整個人的神情都略顯激動。
耿定蘇早有預料地笑道,那令人如沐春風的聲音再度傳出:"去了之後報我耿家名字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你,隱藏好自己就行。完事之後來大理寺找我。"他囑咐完幾句後便先行離開,江楚森也即刻動身前往學宮。
稷下學宮地處京都南方一座高山之巔,高大的白色大理建成的一座座石牆,上邊鑲刻著無數機關工事,還有機關巨鳥在飛行偵察。
這座巨大巍峨的高山便是學宮"給求學者第一道門關卡,山路崎嶇、石梯狹隘而陡峭,可謂異常艱險。很多前來求學的人都在這山間迷失方向,或一不小心墜崖也不在少數。它三年招一次生、一次只招十人,可想這名額多難求。
稷下學宮共分三院:武道學院、機關學院、修道學院。而江楚森便在修道學院進修三年,勉強算一位畢業生,而耿定蘇在武道、修道雙院進修四年。真真正正完成畢業,而且是雙院畢業,用她現代的詞來說就是雙碩士學位、還是排行第一院校的。
山腳下沒有任何過多的裝飾建築,只有一塊與金鐵柱屹立,上邊刻著"稷下學宮"四個由行書寫成的大學。
旁邊有一個木屋、屋前盤坐著一位身著鬥籤的老者,江楚森稱他為守門人,也不知道具體身份,只是懂那是位缺了門牙、揹著個劍匣整日喝酒傻笑的怪人,學官弟子都稱他為老黃。
馬車駛至山門外,今天的江楚森身穿一席樸素白衣,戴著面具。她從馬車走下,對著老黃鞠躬行禮,並將"稷下學官令"呈上給他。
"是你這小女娃回來了?居然還有學宮令,看來你遇上不錯機緣。"老黃嘿嘿笑著說,將學官令還給了她。
"老黃前輩認得小女?"江楚森吃驚道,生怕暴露出去。
老黃卻不以為意地說:"每位學宮弟於我都識得,也包括你那令牌上原主的氣息我也識得,外邊的事我也聽說過了。不過老夫只是個守門的罷,只要你合規矩我也不會為難你,上山去吧,子休應該挺想念你這學生的。"
"多謝老黃前輩。"見對方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江楚森也放心下來,對老黃的好奇心又重了幾分。也是,能為天下第一學宮守門的,又豈是平庸之輩?
老黃吹了個口哨,只見空中飛來一隻木製鳳鸞鳥停在江楚森身前,江楚森明白這是機關學院製造出來的代步工具,也只有稷下學宮獨有,用來給學員騎上山用的,怕你迷路。
她以前自然也騎過不少次,操作起來也十分輕便,不過卻也只能限乘一人而已。
江楚森騎上鳳鸞鳥,什入雲巔之上、拔開雲層呈現出一座輝煌的官殿、山水共長天一色,如世外之地般。
裡邊劃分了三個區域,所築建築也各有特色、共有金紅、天藍、青棕三色。分別對應武道、機關、修道三所分院。
鳳鸞鳥落在了中央地帶的廣場上,一位身著金甲的將士立刻上前詢問道:"吾乃聖上親衛應龍衛,奉旨鎮守稷下學宮,不知閣下可有聖上偷旨?"
江楚森一臉高傲看向他,舉起稷下學容令說道:"本姑娘奉耿家之命,前來拜訪莊先生,汝等可要阻攔?"
那將士聽見耿家二字,態度明顯放低了些:"屬下不敢,還請耿使者自便。"話音落下,他便讓周圍一眾身著銀甲的手下讓出一條道路。"
他們態度轉變那麼大是她沒想到的,當年她在稷下學宮進修時,這些應龍衛根本看不起他們,一個個拽得很，不得不說在北涼,這第一世家耿家的名頭確實好用得很。
她看著周圍一座座輝宏的建築,心中不禁生出一份自豪感,這是天下第一學宮,萬人敬仰之聖地、傳承千年而不朽、同時也是她的母校。
短暫平復心情之後,她跟循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修道學院。
"夫恬淡寂寞,虛無無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質也。眾人重利,廉士重名、賢人尚志,聖人貴精。"一道道空靈的聲音傳遍整個修道學院,江楚森聽這熟悉的聲音便知是先生正在授課,但他這人很怪、每天只授一次課、每次所講不過寥寥幾句,是憑藉內力讓聲音傳遍整個分院。剩下的便靠學生自己感悟,或去請教師哥、師姐。
每月月初的祭祀天地儀式他才會出現眾人眼中,也只有這個時間能見到他本人,且每位學生限問五個問題。
沒有人知曉他的真正年齡,百年來他一直居於學官之中,即使是離陽朝覆滅、北京王朝建立他也從未下山,亦或者說是請不動。
她來到一座名叫白雲觀的建築外,還未踏足便聽見一道悠長的聲音傳出:"楚森,進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