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鉞回到程王府時,一切如常,他鬆了口氣,信手推開門。
沈暮坐在椅上,巫程面門正中貼著一張定身符。
“蠱毒的確在巫景體內,巫程恐怕是做了巫景續命的藥。”沉鉞拿起桌上茶杯抿了口茶水,又重新理了理髮絲。
剛才走回來,發冠歪了幾分,巫景頭髮又比他要長几分,眼下已經快要散開了。
沉鉞經常用髮帶束髮,發冠還是第一次用,手忙腳亂之際,忽覺頭頂一輕,沈暮攏起他的髮絲,為他戴好了發冠。
“謝謝阿暮。”沉鉞淺笑一聲。
沈暮輕咳一聲,正了正神色,“方才我發現,巫程體內還有一種毒。”
“此毒,我也不曾見過。”他嘆了口氣。
巫程聽到他們的話,忍不住瞪大了眼,手指死死地扣著桌子,指節蒼白一片。
只聽見一聲嘶吼,符紙落地,巫程生生掙脫了束縛,向沉鉞撲過來。
沉鉞迅速抽刀抵擋,巫程手中緊緊攥著刀刃,眼中一片猩紅,死死盯著沉鉞。
“說!大哥在哪裡?”巫程幾乎是吼出來的,“你們有什麼目的?”
“沉鉞,他身上有魃的氣息,你小心。”沈暮抽出腰間長劍。
“我怎麼會是皇兄的藥,你們胡言亂語。”巫程黑色的眸子裡恨意翻湧,恨不得手指的疼痛再深入幾分。
“滾開!”他大喝一聲,捏緊刀尖,沉鉞手腕一痛,驟然脫力,巫程就這麼直挺挺地撞上了沈暮手中的劍。
“不。”沉鉞暗道不好,然而幾乎是一瞬間,巫程就斷了氣。
一道黑氣自他體內冒出,兩人皆是一愣。
沈暮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沉鉞,他躲避不及,黑氣迅速鑽進他眼睛裡。
“沈暮,你怎麼樣?”沉鉞慌了神,一道寒冰自他心中瀰漫,沈暮的眼睛...
“沒事。”沈暮揉了揉眼睛,坐在椅子上喘著氣。
“承我天道,奉我遺志。”一道莊嚴的聲音響起。
沉鉞抽刀,“是誰?”
不見那人出現,只見倒下的巫程緩緩睜開眼,他手中攥著一枚隱派的木牌。
“我六歲時無意中害死了自已的母親,哥哥恨我,但我發誓要一輩子守護他,因為這是我的錯。”巫程說道。
“我天資愚鈍,並不是帝王之才,連悟出的道也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道。”
“但沒關係,只要哥哥能坐上那帝王之位,我願做他手中最鋒利的劍。”
“我知道這裡只不過是夢境,現實中的我應該已經死了,但我從未想過在這裡改變未來。”
“那你的心願是...”沉鉞不解地說道。
“我只願蘭國永無劫難。”巫程說完這句話,身體周邊泛起點點光芒,“所以,留下來吧,沉鉞。”
“什麼?” 沉鉞只感覺地面一陣凹陷,無形的威壓升起,腳下的地面泛著詭異的紅光,他想要走出去,地下卻憑空生出一隻觸手將他整個人拽倒。
“沉鉞!”沈暮喊道,他雙眼赤紅一片,面板變作青黑色,左半張臉一片猙獰。
“只有獻祭了你,這世界才會太平,蘭國才不會再有災難。”巫程捏碎手中木牌,法陣啟用。
沉鉞艱難地喘著氣,他全身的力氣都彷彿要被抽走了。
“是你?什麼時候換過來的。”他長刀已經斷裂,整個人被壓得幾乎難以直起身子。
他不明白,巫程是什麼時候換成巫景的?
“沉鉞!”沈暮嗓音沙啞,近乎崩潰地用劍砍著法陣。
法陣被火符包裹,他猛地被彈開,手指上滿是燒出的血泡。
“阿暮。”沉鉞喊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不,你們不能殺他。”沈暮拿起劍,向巫景刺去。
他眼前一陣刺痛,一劍落空,巫景抓住他的手腕將人往旁邊一帶。
沈暮就狼狽地摔倒在地。
“玄燁,真該管管他的徒弟。”巫景嗤笑一聲,“獻祭沉鉞,乃是三族的謀劃,他今天必須死。”
“再說了,你不是也參與了嗎?”巫景冷笑道。
沈暮大腦瞬間空白,鮮血順著左臉流下,“不...不是這樣的。”
他痛苦地捂著眼,“師父,師父明明說不殺他的。”
“等玄燁帶著其他邪器過來,這場鬧劇就該結束了。”
“三族之謀,真是好樣的。”沉鉞冷冷一笑,“騙我收集邪器,讓我自尋死路,你們真是好樣的。”
“這法陣用了不少雲黎玉,你們為了獻祭我,還真是煞費苦心。”
沉鉞摸著地上鑲嵌的玉石,這玉與當初在瀚海幻境中吸收他功力的法陣頗為相似。
“沒想到,沒有邪器,你的死亡並不能發揮作用。”巫景嘆息一聲。
“所以,你們把我又救了過來,哈哈哈哈,好可笑。”沉鉞覺得莫名地搞笑 ,原來這裡的人都在騙他。
好虛偽的世界,沈暮也是個騙子。
救他只不過是怕他死了,獻祭法陣無法進行。
“我想問一些事情。”沉鉞擦去額上的冷汗,看著巫景。
“也罷,落到這般田地,當個明白鬼也是好的,你說。”巫景摩挲著手中玉戒,好奇他會問什麼。
“你們說的三族是哪三族?”沉鉞問道。
“人族,神族,精靈族。”巫景戲謔地說道。
“既然是九大邪器,為何要我去收集其中五件?”沉鉞唇邊溢位鮮血,他的身體好像快撐不住了。
不行,他今天不能死在這裡。
“還有我為什麼會來這裡?”
巫景淡淡一笑,取下手中玉戒,“時間可不多了哦。”
下一秒,他的笑就凝固在了臉上,鮮血順著唇邊流下,他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暮。
“你...瘋了。”他說完話,就重重栽倒在地,沒了生息。
“暮兒,你竟然殺了他。”玄燁自空中飄然而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師...師父。”沈暮氣息逐漸微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