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景疼得臉色發白，看著兩人，又打量過了那柄劍，嘔出一口鮮血，喘息道：“我不過是一抹魂魄，這劍為何能傷到我？”
他話音剛落，拭天劍驟然軟化，變作一道絲綢自沉鉞手中掙脫，將巫景脖頸死死絞住，他甚至來不及掙扎，只能無力地扯著脖頸上的劍，拭天似乎並不著急一招致命，並未露出劍鋒。
一塊帶血的布條自他袖中掉落，沉鉞將布條撿起，草草一看，看到錢泰，再也無法淡定，他雙眼通紅，甚至快要衝上去捏著巫景的脖頸質問他。他顫抖著保持冷靜，最後只是冷冷喝令拭天住手。
沈暮欲召回劍，他瞳仁中赤色一閃，拭天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操控，重新回到了身邊，
一道綠色的身影閃過，只聽見一聲輕笑，沉鉞揮刀一砍，蓬涇吃痛一聲，隨後巫景就不見了蹤影。
“別跑！”想到錢泰，沉鉞提刀追去，蓬涇回頭看他一眼，擲出一張符紙，火光燃起，沉鉞奪過符紙，再看時，蓬涇早已不見了蹤影。
...
“你...是何人？”巫程顫巍巍地開口，他站在大門處，並沒有邁進來。
沈暮思索著不知如何開口，二人僵持之際，巫程走近，仔細打量起沈暮的相貌，“你是巫晨的人？”
沈暮依舊不答，巫程卻湊近拉住沈暮的袖子，沈暮臉色一變，腰間長劍幾乎蠢蠢欲動，他緊緊按住長劍。
“相貌平平，不知皇兄怎麼看上你的。”巫程抓住他的手腕，“我勸你，離大哥遠一點。”
“你若是看上了皇兄的相貌，你不如跟了我。”他話還沒說完，沈暮掏出長劍，劍鋒對著巫程，“程王殿下自重。”
巫程開口還未說出話，一塊石子飛出，他眼一閉，暈厥了過去。
沉鉞自門外走出，手中石子拋在地上，“阿暮，你沒事吧。”
沈暮錯開他的視線，“我們去程王府。”
風貫長夜，瓊樓玉宇間點點繁星閃爍，不知是樓中人點綴瓊樓，還是瓊樓襯得樓中人似天上仙。
一路喧囂漸漸隨著風聲隱入夜色，王府內院綴滿紅燈，卻只有低眉默語的奴僕，沉鉞扶著巫程走進內院。
合上大門，將巫程綁在椅上，沉鉞拍拍手，示意沈暮進來。
沈暮指尖綠意萌起，他探向巫程手腕，綠芽漸漸枯萎，黑蛇般的紋路蜿蜒爬行在巫程手腕上。
“他體內確實有噬心散。”沈暮收回手，“巫景說的沒錯。”
“我試試幻道。”沉鉞抬起巫程的臉，巫程猛然驚醒，還沒來得及反應，四目相對之間，巫程瞳孔漸漸渙散，彷彿一具失去意識的木偶。
“我問你一些問題，你如實回答。”沉鉞沉聲說道，他自從上次使用幻道力量之後，就難以恢復，也不知今日能否使用。
巫程茫然地點了點頭，沉鉞鬆了口氣，看來是成了。
“巫景與你關係如何？”沉鉞問道。
“大哥，不對皇兄，他自然是疼我的。”巫程毫不猶豫，“可是...”，他眼角淌出淚水，“我害死了母后。”
沉鉞扭頭看向沈暮，沈暮心領神會，說道：“蘭國皇后死於十五年前，被處以極刑。據說是因為謀反。”
“你母后為何會死？”
“那天，我看見母后和一個陌生男子在一起，他們手中捏著前朝的玉佩，我就告訴了父皇，不曾想，父皇竟然查出了母后謀反的證據。”巫程聲音顫抖起來，淚水大滴大滴落下，眼眸中卻沒有絲毫神采。
沉鉞腦內一陣刺痛，幻道要失效了，幻道有個致命的缺陷，一旦被幻道控制心神的人情緒出現重大波動，幻道將會難以維持下去。
他拿起桌上的帕子，塞在巫程口中，扶額靠在桌邊。
沈暮一瞥巫程恐懼的眼神，拿起桌邊的血書，上面赫然寫著錢泰的名字。
以及孫文德。
“錢大哥的死跟巫景有關。”沉鉞捏緊了拳頭，錢泰是他在這個世界第一個朋友。
他一定要報仇。
“沉鉞，他的蠱毒不像是生來就有的。”沈暮觀察著指尖黑色的葉片。
噬心散會使人性情不定，最後失去心神，淪為暴戾無常的傀儡。
沉鉞想到巫景陰晴不定的性格，若是生來就有，那隻能蘭國皇后孕時被下的毒，如果巫程的毒並不是胎裡帶來的，那蠱毒莫非是在巫景身上。
“噬心散可能在巫景身上。”沈暮也有了同樣的想法。
“我去皇宮。”沉鉞看了眼巫程，“阿暮，你看好他。”
“好。”
……
深紅的宮殿被金色的巨龍花紋環繞，琉璃瓦在陽光下發著亮光。
宮殿內，兩人對弈，沉鉞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巫朔的神色。
巫朔並未帶冠冕，身著黃袍，神色平靜，手執黑子，落子於棋盤之上，抬頭看著沉鉞。
沉鉞手中白子落下，他心不在焉，棋局已然陷入敗勢。
“景兒，你有什麼事嗎？”巫朔又落一子，結束了棋局。
“兒臣近日總覺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已的性子。”沉鉞揉了揉眉心，“覺得戾氣越來越重。”
“藥有按時喝嗎？”巫朔抿了口茶，“你將來要繼承蘭國。”
沉鉞已經基本可以斷定那藥是用來治巫景體內的蠱毒的，所以蠱毒不在巫程身上，在巫景身上。
“兒臣有事，先走了。”沉鉞控制不住地抖起來，將棋子悉數打落。
“景兒。”巫朔說道。
沉鉞回頭，四目相對之間，巫朔漸漸失去了意識。
沉鉞嘆了口氣，幻道的力量不多了，必須速戰速決。
那就只能...
眼眸中紫光閃過，巫朔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
看到他和沈暮的臉一閃而過 他眼神中閃過震驚，黃粱夢莫非真的像蓬涇說的那樣，可以改變既定的事情。
他收回力量，轉身離開。
巫朔中意的繼承人是巫景，那藥也確實是壓制蠱毒的藥，他顯然不知道巫晨是男子的事情。
那蓬涇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