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沉鉞看向眼前人,四目相對間,他說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沈暮一身黑衣,袖子上沾滿了泥土,手腕處一片淤青,“殺手。”

“你的手怎麼樣?”沉鉞捧起他的手腕,眼神關切,“對不起,是我出手太重了。”

“無妨。”沈暮神色平靜,“一點小傷罷了。”

一道箭矢飛過,兩人閃身躲開,只聽咚的一聲,箭頭釘入木樑,足足一尺深。

那木樑頓時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裂隙,伴隨著嘎吱一聲倒在地上。整座房屋隱隱有倒塌之勢。

察覺到陌生的氣息,沉鉞飛快拉起沈暮跑去屋外。

“是誰?”他喝道。

只聽見一聲輕笑,一個青衣男子自屋頂躍下。

隨著他的動作,房屋徹底倒塌。

“好久不見。”蓬涇手中摺扇飛出,化作一柄利刃。

沉鉞揮刀凌空一砍,將摺扇打落,“不過十日。”

“之前的假玉佩可真是把我騙得好苦。”蓬涇手指間捏著一顆石子,笑著看向兩人,隨即指尖微動,數道符紙飛出。

“是假的又如何?”沈暮冷冷說道,他指尖符光閃動,將蓬涇的符紙悉數打落,“隱派究竟有什麼陰謀?”

“看來玄燁沒有教你這招。”蓬涇嘆了口氣,手掌微抬,符紙緩緩飛起,匯聚成兩個巨大的囚籠將兩人分別困於其中。

他緩緩走近兩人,手中擒著一粒黃粱,綠色的髮絲隨風微動,變幻成藤蔓的模樣,伸手捏住沈暮下巴。

四目相對之間,沈暮瞳仁驟然變綠,髮絲盡數染綠。

看到沈暮的變化,蓬涇嘴角笑意更甚,奪過沈暮腰間的儲物袋,然後不疾不徐地撿起地上的摺扇。

“玉佩原來在這裡。”蓬涇伸出素白的手指輕輕勾起玉佩,”那就再見啦。”

“並非所有的天諭閣弟子都有伴生的黃粱,而透過黃粱幻夢來改命者,更是少之又少,除非血脈特殊...”蓬涇聞聲回頭,他手指輕彈,牢籠消失。

沈暮眼眸漸漸混濁起來,身形一陣踉蹌,沉鉞趕忙將人扶住。

他視線掃過沈暮的眼眸,這才發現沈暮原來黑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層白幕。

“他是混脈?”沉鉞想起在南城時阿櫟的眼睛便是這樣。

只是,沈暮如果是混脈,那就不可能是沈諾。

他心頭泛起一陣苦澀,所以,他終究還是認錯人了嗎?

“玄燁不會殺你的。”蓬涇看向沉鉞笑了笑,語氣篤定,說完他就轉身離去。

隨著摺扇啪的一聲合上,倒塌的房屋幾乎在一剎那就恢復了原狀。

沉鉞望著懷中昏迷的人,不知是悲是喜。

他和沈暮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這份感情,只能消弭。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必須回到原來的世界,他背後還有沉家,有族人在等他回去。

“沉鉞?”沈暮緩緩睜開眼,頭頂緩緩冒出一抹綠芽。

“你是混脈?”沉鉞看著他的綠色的眼睛。

“你知道了。”沈暮嘆了口氣,“我沒有過去,身份似乎也複雜的很。”

“所以我很開心你說你喜歡我。”他說話間,頭頂綠芽萌發,綠色中點綴著一朵粉色的小花。

“我雖然沒有過去,但我想我的未來應該有你。”沈暮臉頰微紅,輕輕抓著沉鉞的衣袖。

“我...”沉鉞拒絕的話都被堵在了心中,他真的無法拒絕...沈暮。

他想罷,伸手將沈暮帶進懷裡,沈暮個頭比他高上一些,他按住沈暮脖頸。

唇齒糾纏間,一切情感似乎都化作了水,無聲地兩人吞沒。

沉鉞想,他終究無法放棄對沈暮的心動,如果沈暮願意的話,他想帶沈暮回去,回到他原來的世界。

兩人的呼吸漸漸變得混亂,沉鉞好奇地打量著沈暮頭頂的花,伸出手指將花摘下,捻在指尖。

“皇兄?”巫程推門而入,看到兩人,震驚之餘,手中玉瓶落地,紅色的血灑了滿地。

沉鉞轉身將沈暮壓倒在木桌上,紅色的衣衫蓋住了身下人的樣貌。

他抬眸看向巫程,眼神一片陰翳。

巫程腳下一陣踉蹌,跑出了屋子。

“沈暮,你真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沉鉞打量著沈暮的神色,手中攥緊花瓣。

沈暮眼神溼漉漉的,輕輕點了點頭,他的身體不再是寒冰般的溫度,輕輕扯著沉鉞的衣袖。

“不管你現在是什麼狀態,答應了就不準反悔。”沉鉞握住沈暮的手,眼神堅定。

他不想在猶豫不決了,他喜歡沈暮,想帶沈暮回他的世界。

想罷,沉鉞起身,整理好衣袍,將沈暮抱到了榻上。

隨即推門走出,他當然知道沈暮是剛剛神志並不清醒,但他還是想得到自已心中想要的答案。

哪怕是趁人之危。

巫程站在院內,眼神晦暗不明,看著沉鉞,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詢問。

“你來有什麼事情嗎?”沉鉞冷冷地開口說道。

“皇...皇兄,祭神典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巫晨一到瀚海,韓浩就會動手。”巫程說道。

“哦,那就好。”沉鉞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的大業。”

“那你可以走了。”他擺擺手,示意巫程離開 。

“方才...那個男子,是誰?”巫程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與你無關,莫要過問。”沉鉞冷笑一聲,“你不過只是與我流著相同血脈的陌生人。”

“不,你我一母同胞,你為何待我如此冷漠!”巫程上前拉住沉鉞,他幾乎要吼出來,“為何為何!”

“這麼多年,我已經錯了。”他淚流滿面,哀求道,“求你回頭看看我,哪怕一下也好。”

“哦,原諒你了。”沉鉞依舊是不鹹不淡的語氣,回頭拍了拍巫程的頭,“走吧。”

巫程愣在了原地,跪倒在地上,果然他還是不配得到原諒。

他定了定神色,平靜地說道:“大哥,我永遠是你最鋒利的刀。”

沉鉞嘆了口氣,他覺得巫程和巫景的精神都有點不正常,但之前的記憶不完整,他也不懂這兩個人 。

也不懂為什麼剛剛巫景要對巫程說那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