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斷地走著,還未到瀚海,四周鬱鬱蔥蔥的,呈現出一派生氣。

這一路上倒沒有再遇到魃,甚至還有幾處村落,幾戶人家點綴在無盡的青山綠水中。

“他是晏都嗎?。”沉鉞拉著馬繩,將車速又放的緩了些。

“我天諭閣又不是缺弟子,哪能什麼人都往裡塞,不過他來路不明又纏著你我,交給師父,也好消除隱患。”沈暮抿著茶水,說道。

“慢些。”他冷著聲音吩咐道。

過了一會,又不耐煩地掀開簾子,說道:“你沒力氣嗎,這樣下去幾時能到?”

沉鉞有些煩躁,但他還是認真地趕著馬車。

茶水在杯子晃動著,像泛起層層漣漪的河水,沈暮舒服地眯起了眼。

沉鉞看著他這副愜意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真會享受。

隨後一甩鞭子,馬兒立刻飛奔起來,沈暮這麼一晃,當即向後一倒,頭重重地一磕,茶杯被木頭一撞,直直地潑向沉鉞。

沉鉞抖了抖滴水的袖子,得,都不好過。

……

“這一帶河倒是挺多的。”沉鉞望著翠綠的樹林,明亮如鏡的河流說著。

“嗯,此處還未到瀚海荒漠之地。”沈暮溫和地說著。

馬車就這樣走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轉眼間進了一處叢林,樹木頓時高大了許多,無數枝條交錯著,像靜靜棲息著的龍,空中更是傳來陣陣猿啼。

“沈大人,這路還對吧,怎麼進了林子?”沉鉞拉緊馬繩,緩緩停下了馬車,望著眼前囂張飛過的蚊子。

“應當是對的,此時翰北森林,就快到瀚海了。”沉鉞聞言只好再次啟動馬車,馬卻彷彿筋疲力盡般腿腳一軟癱倒在地上,怎麼也不肯起來。

“喂。”沉鉞用手拍了拍馬背,這馬的皮毛倒是油光水滑的,一看平時生活就不錯,只是這樣一匹俊馬此時此刻倒在地上難免有些尷尬。

“別拍了,這馬應該是受驚了。”沈暮拉過沉鉞的手說著。

“走的好好的,這馬怎會受驚?”

“不知,這馬既然不動了,我們就先在此休息一下再上路吧,”

“好的。”沉鉞坐了下來,心底卻有些失望,只能遲一些去找邪器了。

二人就在此地休息著,直到夜幕降臨,銀光暈染著大地,月已上樹梢。

無數光影從樹葉的縫隙間肆意傾瀉,樹葉在黑暗中隨風肆意飄搖著,火堆中的火焰也在風中忽明忽暗,沈暮慢慢地烤著魚。

沉鉞則望著月亮獨自發著呆想著那些忽遠忽近,如水月鏡花的時光,想著穿越前的日子。

他回過神來時魚早已烤熟,發出陣陣香氣,這夜晚的叢林也一時有些溫馨。

“給。”沈暮給魚撒上路上帶的鹽,遞給沉鉞。

“沈大人的魚真好吃。”沉鉞咬了一口魚肉,有些感嘆地說著。

“以前給師父烤過。”

“也是,那玄燁道人一看就是個要人照顧的主,先前我簽完契書,他就打坐睡著了。”沉鉞回憶起玄燁道人的樣子,卻發現有些記不起來了,他幾時記憶這麼差了,上學時他可是記憶大師。

沈暮不再說話,只是眼神有些迷茫,像困在沉沉的霧氣中一般。

“休息吧。”良久沈暮開口道,他的手中緊緊抓著不知道哪撿來的樹枝。

“嗯?”沉鉞正仔細聽著林子深處傳來的猿聲,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這聲音似乎淒涼了些。

林中風呼呼地吹著,在火堆旁一時也有些冷,沉鉞正睡著,他不自覺地就往沈暮身上靠了靠,不料這一靠倒把他驚醒了。

沈暮迷迷濛濛地睜開了眼,把沉鉞往旁邊推了推,然後醒了。

“你聽。”沈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向馬。

月光下一道黑影在林中穿行著,衣角劃過樹枝發出簌簌的聲音,然後是越來越大的猿啼。

“這?”沉鉞有些疑惑地看向黑影。

“先別動,應該是樹精,樹精不傷人,等會就走了。”沈暮靜靜地躺著,等著黑影走近。

“嗚嗚。”那黑影繼續叫著徑直向一旁的馬撲去,慢條斯理地伸出爪子摸著馬。

沉鉞這才看清那樹精竟是一副少年模樣,眸子像一塊成色極佳的翡翠,頭上是樹葉做成的冠,這冠向下伸出許多樹枝,像是頭髮一般。

少年的手像是鷹爪一般,與其說是手,倒不如說是爪子。

“嗚嗚嗚。”少年卻伸出爪子向馬抓去,頓時鮮血四濺,馬哀叫一聲再沒了動靜。

沉鉞早已看的有些震驚,這少年長的人畜無害的行動卻如此殘暴,幸好不傷人。

少年慢慢地扛起馬漸漸走遠了,沈暮這才坐起神來。

“沈大人,馬怎麼辦?”沉鉞急忙問著,馬沒了,是怎麼趕車?

沈暮也沒想到樹精會將馬帶走,猶豫片刻後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個黑色盒子。

“你不會是要……”看到黑色盒子,沉鉞有些不祥的預感,活閻王剛剛怎麼不阻止樹精偷馬,他已經能夠想象到萬魃齊吼的場面。

果不其然,下一刻兩隻魃從盒子裡跳了出來,“敕。”沈暮說著,兩隻魃立刻抬起了馬車。

“不用飛行符嗎?”沉鉞看向沈暮的儲物袋說道。

這儲物袋就像個倉庫一樣,這一路上沉鉞已經無數次看到沈暮從中掏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符。

“那符太難做,就帶了兩張,已經消耗掉了。”

“那沒有了?”沉鉞有些難受,局面怎麼會變成這樣,難不成他要被這兩個魃拉一路。

“嗯。”沈暮早已進了車子,沉鉞見狀也只好忍著不適上了車。

這魃拉的倒還算平穩,速度也比馬快了許多,走著走著又是一陣急促的猿聲。

沉鉞拉開簾子,正是之前所見的樹精少年,少年綠色的眸子中正倒映著魃的身影,爪子上幾道尖銳的指甲泛著光,像刀尖般泛著寒光。

“嗚嗚嗚。”少年撲向魃,那魃卻扛'著馬車飛上了天,留下少年在原地無能咆哮著。

“沈大人,這好東西啊。”沉鉞望著越來越遠的地面有些興奮,好像坐魃拉的車也不是那麼膈應。

“只能飛一會”。話音剛落,馬車就直直地往下掉,而兩個魃早已不見,

眼前依舊是樹林,還有許多戴著樹冠的樹精,沉鉞有些無奈,他們好像進了樹精窩了,活閻王這法器也太不靠譜了,以為躲過了一隻,卻不料撞見了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