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做戲高手碰上高手

杜炎大腦呆滯了一瞬，強烈的心虛襲上心頭，他甚至想重新躲回馬車裡。

“珠珠，你聽我解釋……”

李笑君靜默地看著他，彷彿在等他解釋，又彷彿什麼意思都沒有。

“跟炎公子無關！”

李薇薇抽泣一聲，仰著臉楚楚可憐道：

“都是我的錯，是我方才被炎公子救下，一時情難自禁，不關炎公子的事。珠珠妹妹，你原諒表姐這一次吧！”

這話看似在替杜炎開脫，實則卻是將兩人白日宣淫的遮羞布給撕個乾淨。

如今她跟杜炎有名有實，哪怕她在外已經是聲名狼藉的淫婦，這會杜炎也不得不對她負責。

該說她的確狠的下心，豁得出去嗎？

杜炎如今才看透她的算計，當即用陰毒的眼神看著她。

不過李薇薇如今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以往讓她心裡打哆嗦的眼神，這會卻再也影響不到她。

李薇薇眼淚流得更密，“我知道對不起你，可我仰慕炎公子久矣，今日得償所願，我便用這條命向你賠罪！”

說著便作勢起身要往馬車上撞去。

她這話不可謂不惡毒。

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如此低，人本就下意識同情弱者，加上她又將自己自殺說成是以人命向李笑君賠罪。

但看巷子口圍過來看熱鬧的人群中，已有不少人用譴責的目光看著高高在上的李笑君。

若她真的香消玉殞，李笑君免不了背上逼死族姐的名聲。

行商一道，名聲和人品，遠比你的家資和實力要緊得多！

再者，有杜衡在此，他又怎會讓信王府背上這種醜聞。

李薇薇才剛剛跑到馬車近前，鐵衣就一把扯住她的肩膀，將她拉了回來。

“薇薇姐姐。”

李笑君甜笑道：“你愛慕大公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何從不跟我說？”

李薇薇身子一僵。

四周的人也醒過神來。

是了，李薇薇口中說的有情有義，可李笑君和杜炎的婚約，整個荼州皆知，並非一日之事。

李薇薇若真如此厚道，又怎會偷偷戀慕妹夫。

而且，方才她也說了，是她蓄意勾引。

有人忍不住在巷子後頭大喊了一聲：

“李二姑娘千萬別信這個臭娘們的鬼話，她有個婊子娘，那是一點廉恥也不會有的！”

“就是，方才在慶豐號門口，還脫了衣裳當街勾引老爺們呢！”

李薇薇的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饒是她已經做好將臉面丟下的準備，這些話也實在讓她羞憤欲絕。

明明以往，在李笑君面前都是她佔上風的。

該死，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情勢開始顛倒的？

彷彿就是從昨日，她拒絕將鑰匙給自己開始……

李薇薇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嚥下滿口的血腥氣味，“今日，我的確辯無可辯，就當……就當是我不知廉恥吧。”

李薇薇慣會的便是示人以弱，李笑君死上十回也是學不來的。

如今她這樣說了，旁人反倒不好再罵她。

便都看著李笑君，等她拿個章程。

就連本該主持大局的杜衡，也出於莫名其妙的心思沉默著。

李笑君面上仍然帶笑，眸子卻斂起，掩下心中萬千思量。

毫無疑問，杜衡是故意帶她來撞破這一幕。

只是，為什麼？

難道他對自己……

李笑君趕忙勒令自己掐斷那一絲念想。

有了希望最終破滅，比從始至終都沒有希望更讓人痛苦。

或許，他只是出於好心，不願意自己被騙吧。

只可惜，李笑君註定要辜負他的好意。

杜炎的真面目，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

若是可以，她當然想借此跟杜炎解除婚約。

可以杜炎的偏執和對她強烈的佔有慾，真的會因為婚約解除就放過她嗎？

前世，她直到死才擺脫了杜炎。

她想起火燒龍泉宮前杜炎說的話，他對李薇薇算計廢她的手腳清清楚楚，就是為了懲罰她和杜衡走得太近。

更不用說，前世身為殘廢的李笑君被他手下倚重的將士輕薄，杜炎當眾便砍了那人的手，回頭又將李笑君整個丟在池子裡。

九月寒秋，杜炎命婆子不住地洗著她的身子，偏執地要洗去所有不屬於他的氣息。

那瘋狂幽暗的眼神，李笑君如今想來仍舊心驚。

她默了片刻，在杜衡眼裡，就是捨不得杜炎的意思。

就在他想開口處理的時候，李笑君也出聲了：

“薇薇姐姐跟我畢竟是表姐妹，今日之事，我雖傷心，卻也不忍見她年紀輕輕就毀了一聲。

大公子既然敢做，何不敢當？”

她聲音一如既往地爽利直率，李薇薇當即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

杜炎卻是臉色一變，身上的怒氣止不住往外冒。

他雖有男人那拈花惹草的毛病，卻並不代表他樂見自己的未婚妻對他不管不顧。

李笑君這番話，讓他之前刻意費心在她面前周全遮掩的舉動儼然成了一個笑話。

她怎麼能不在乎！她究竟有沒有把自己這個未婚夫放在眼裡。

杜炎嗓音裡冒著冷氣：“你倒是大方，連男人都願意讓給別人。”

李笑君眨了眨眼睛，緩緩沁出幾絲委屈：

“薇薇姐姐畢竟與我同族，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我雖然心中……”

她頓了頓，嚥下未盡之語，“我雖然恨她，卻也不願她真的落個悽慘的下場，既然局面已定，請大公子善待她。”

最後一句話，她聲音幾不可聞。

杜炎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了下來。

李笑君雖然未將對他的感情宣之於口，可這樣半遮半掩的，顯然比李薇薇露骨赤裸的表達更加撓的人心癢。

更何況，在杜炎心裡，李笑君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姑娘，心直口快從不藏事。

也是為此，杜炎從不懷疑她口中說出的話，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能卸下心房全心地信賴她。

這樣的情況下，李笑君說出的話，讓杜炎格外地愧疚憐惜。

“好，我會善待李薇薇。”

杜炎隔著杜衡的肩膀，深深地看著李笑君：“方才的所作所為並非我真心，我心裡頭只有你一個。”

李笑君飛快地背過身。

方才那一瞬，她險些沒忍住露出嫌棄和厭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