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二話沒說，直接把冰棒扔在晉舟面前，“買一送一，送你了。”
江沅繼續看資料，不時在上面做著標點，對身邊的一切彷彿沒察覺。
“對了，你晚上自己回家嗎？”林陽直接忽視了江沅的存在。
晉舟自然不敢跟別人說她天天跟江沅一起上下學的事，含糊地應了一聲：“怎麼了？”
“正好我今天有事去你家那邊，晚上咱倆一起走唄？”
晉舟餘光瞥了江沅一眼，見他沒反應，便應了下來。
晚上放學的時候，林陽白天吃冰棒著了涼，忽然開始肚子疼，他把自己的書包往晉舟懷裡一塞：“我先去下廁所，你等我幾分鐘。”
說完一溜煙兒奔向男廁。
晉舟給他計了下時，好傢伙，這速度竟然媲美短跑運動員。
放學後的廁所是男同學活動的聚集地，林陽進去時，隔間的門都是關著的，他實在著急，試著敲門催促裡面的人快點。
“兄弟，救個急行嗎？”
巧的是，第一個隔間裡的正是江沅。原本他已經解決完人生三急要離開了，一聽林陽的聲音，他又退了回去。
可憐林陽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廁所裡轉，最後只能死死抓著門檻為自己打氣。
“你可以的，挺住。”
江沅聽得想笑。
此時隔間裡的其他人仍顧自在玩手機，不時有人被影片逗笑，沒人能體會等候在外的林陽那度秒如年的心情。
江沅等了一會兒就開了門，林陽等不及看他的救命恩人，直接衝進了隔間。
出了門，肩膀上掛著林陽書包的晉舟站在陰涼處，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江沅走過去把書包拿下來。
晉舟身上頓時輕鬆了不少，以為是林陽來了，正要罵人，回頭一看是江沅，她立馬閉了嘴。
“林陽說不用等他了，你先走吧，我把書包還給他。”
江沅走到哪都是焦點，不過是在操場上站一站，旁邊已經有不少拍照的人了。
晉舟下意識低了頭，怕被別人拍到更多的照片，她來不及分辨江沅話的真假，轉身就跑，那架勢絲毫不輸剛才衝向廁所的林陽。
拐出了學校門前的那條路，江沅追上了晉舟。由於剛才跑得急，她這會兒在路邊買冰棒兒，想借涼意解熱。只見她雙頰跑的漫上兩朵紅霞，看起來已經是累極。
“跑這麼快乾嗎？”江沅自然而然從她手裡接過老闆剛遞給她的冰棒。
“你知道吧？新世紀的女性要獨立，不能被人扣上‘為了男人的帽子’。”這話晉舟早就想跟他解釋，只是一直苦於沒有合適的時機。
“你覺得現在來得及摘掉你為了我努力的帽子？”江沅咬了口冰棒兒，向她舉手致謝，“不是我說，稍微晚了點兒。”
晉舟啞口無言，她知道他都知道，只是以前他裝死裝得那麼好，怎麼現在不裝了？怪他媽讓人尷尬的。
兩人直接回了晉舟家，晚上安然給兩人做好飯後又去單位加班了，此時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
以晉舟的食量在學校根本吃不飽，所以她每天都盼著回家能好好吃一頓。
起初江沅過來她家吃飯的時候，她還有些害羞，不敢多吃，一頓飯只吃小半碗飯，最後餓得後半夜去冰箱找泡麵，還因為弄出的聲音太大被安然說了一通。
後來她學聰明瞭，回家先吃一頓，然後等江沅來後，再跟他一起吃。當然，那都是前塵往事了，自從跟江沅去過韓料店，什麼淑不淑女形象都已不重要了。
橘黃色的燈光之下，兩人面對面坐著吃飯，晉舟的習慣不好，安然和晉嶽不在家時，她總是邊吃邊玩手機。
而做什麼都很專心的江沅連吃飯都很專心。
現在晉舟家儼然成了他的第二個家，這裡到處都有他生活的痕跡，自從安然自告奮勇要照顧他起，家裡就連餐具也變成了家庭套裝，碗筷上畫著父親、母親、兒子、女兒的Q版卡通形象，用來區分自己的那套。
晉舟被短影片逗得哈哈大笑，毫無形象可言，一個不留神，被飯粒嗆了一下，咳得驚天動地。
江沅終於看了她一眼，嫌棄的給她盛了湯，“智商不夠就專心點。”
晉舟正要反駁，手機就傳來微信影片申請的提示音，她第一反應是錢晨找她，低頭一看，螢幕上顯示的卻是林陽的名字。
“你到家了？”
林陽隻字沒提晚上晉舟沒等他的事，那會兒他確實用時有些長，所以也不好意思說那時的事。
晉舟點了下頭，視線卻總向對面的江沅瞟。
“我今天本來是要跟你聊會天的，就這麼說也成。”林陽把自己扔在床上，柔軟的床墊讓他彈了幾下。
“你跟江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還喜歡他？”
他倒是開門見山。
晉舟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大聲咳嗽，打斷了林陽的話。
江沅還在慢條斯理吃著飯，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但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夾菜和咀嚼的動作下意識放緩了。
“我掛了。”晉舟說著就要掛電話。
“別，我就說一句話。”林陽趕忙說：“江沅跟你一看就不是一路人，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你現在最好把精力都放在學習上，你應該證明給我們看，你自己也可以。”
晉舟最是反感別人否定她的能力，她重重把筷子摔在桌上，“我一開始就說了我是為了我自己，不是你們非要給我扣個‘為了江沅’的帽子嗎？而且我跟江沅根本就不熟，你總跟我說他幹什麼？”
林陽見她情緒有些激動，忙安撫：“我不是那個意思。”
晉舟瞪了他一眼：“而且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我怎麼樣，我自己努力就可以了，還有，你以後少在我面前提江沅，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我跟他不熟。”
她剛說完話，江沅便放了筷子，他說：“遞給我一張紙巾，謝謝。”
世界安靜了。
見她沒反應，江沅直接端著碗筷，特意繞行到晉舟身後，路過鏡頭時，他腳步放慢，狀似不經意看了螢幕一眼，作出後知後覺發現電話的另一頭是目瞪口呆的林陽的表情。
他笑得像往日般謙和，算是跟對方打過招呼。
“你，你們……”林陽被刺激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晉舟則是乾脆掛了影片。
江沅站在水池前洗碗，身後的晉舟不知道在想什麼，定定盯著桌面，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說不清是尷尬還是懊惱。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裝作跟你不熟了吧？”良久，她嘆了口氣，雖然她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但偶爾，她也需要大家在某件事上肯定她。
江沅擦乾碗筷，清理完廚房，轉身進屋，見晉舟還坐在原處發呆，不由皺眉：“過來學習，如果你想擺脫我的陰影，應該要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靠裝跟我不熟。”
這段時間晉舟做了大量的物理題，江沅給她買的練習冊不過一週，已經做完了一小半，且準確率照比以往大幅度提高，這些江沅都看在眼裡。
晚上做題的時候，江沅隨便圈了一個題提問，晉舟答得流暢，他又給了她指了一道同型別題，晉舟的答案也非常標準。
這是江沅第一次教學生，不得不說，看她進步，他的內心也會有成就感。
“這就是‘母題’，這種型別的題你已經吃透了，下次再遇到‘子題’你就知道思路了。”
江沅又看了她最近記的筆記，只見A4紙大小的本，她一節課正反面能寫整整四頁，內容記得異常詳細。
“其實物理這門學科只是對你的理性思維有要求。我讓你做題，是為了拓展你的題量順便鞏固你之前學的知識點，讓你記筆記，也是想你記下知識點。”
不管江沅在平時有多討人厭，但是在講課時，他永遠耐心十足。
“你的筆記看起來工工整整，其實沒什麼實用的東西，你自己想想，在記這些筆記的時候，你想的是題怎麼解，還是今天想做什麼？或者是想吃什麼？”
晉舟不說話了，的確，她在記筆記的時候，想的是晚上回家吃幾碗飯，看起來像是學得認真，其實老師在講什麼，她根本沒仔細聽。
“物理的題型我之前已經總結出來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建立你的理性思維。”江沅點著翻開的練習冊，“物理的題大多可以歸為運動的狀態過程，即便是涉及到時間，也脫不開之前跟你講過的四種運動。如果真的不在這四種運動中，那你就試一下‘動量守恆’和‘能量守恆’，這時候你只需要考慮初態和末態。”
他邊說邊在本上總結，把知識點化繁為簡，最後畫了一個圈，“不管那道題看起來有多麼複雜都不要被那些沒用的東西干擾，認準最核心的東西，把題解下去，知道了嗎？”
晉舟點頭，此時的她對江沅是真真切切的敬畏。她甚至在想，她何德何能能讓他這樣的天才給她講課？
“你今天做一個單元的練習冊就好，遇到拿不準的就按照你的思路先解。”江沅把該講的講完，又拿起幾乎是不離手的資料，“實在解不出來就問我。”
